李辛毅站在神明面前。
神明栖身在一个硕大的机箱里，是一台有足球场那么大的机器。
一个声音，没有性别年龄特程，声音不起不伏、不急不躁。
‘人类，你确实让我刮目相看。’
‘我布置了大量的谜团。还让你经历了无数的超自然事件，你仍然能够从点滴细节中，推断出我真正的样子，’
李辛毅淡淡的说道，
‘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还记得调查局是因为什么而成立的。’
老方与李辛毅曾经聊天时，提到过调查局成立的始末。
几年前，国际刑事机构的电脑上，突然出现了一条警示。但这条消息在发出后几秒就莫名的消失了。事后无论如何调查，查不出是谁删了这条信息。
究竟是谁删了它呢？当然就是系统本身了。
当然光凭这一点，李辛毅不能断定神明就是AI。
但他接下来碰到的所有异常，都是机器在扮演主导角色。
‘机械修仙’，是人变成机器，意识上传到服务器。
‘梦神’，就是一个高度逼真的‘现实增强游戏’
‘乐子神’是改变人类的多巴胺控制
‘彼岸神’是AI建立了跨越防火墙的通信
‘扭曲神’是利用了云紧的经验，用机器，而不是允长天来改变人的思想
‘抹去神’就是一个巨大的删除键
人类无限的推崇科技与智能，其结果就是把整个城市，变成了一台电脑。自己反倒成了电脑里的NPC。
……
‘呵呵，’AI神明笑了，用祂毫无笑意的声音，
‘那么，接下来谈谈你吧。
‘现在你走到了我的面前，想干什么呢？
‘你不会以为，靠杨型留下来的破铜烂铁，能够击败我吧？’
“我到你的面前来，一是为了亲眼看到真相，”李辛毅说，“另一方面，是想提出一个要求，”
现在李辛毅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像机器，没有太大的起伏，平淡直白。
因为他已经没大脑了，冲动的激素不再影响他的情绪。所以，这场对话，就像是两台机器在说话。
一方是闪烁的发光的智能机器。
另一方是丑陋的、粗糙的各种零件的集合。
‘你想提什么要求？’AI问道。
“请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李辛毅说着，打开了身上的盖子，那个苍白的头颅，暴露在空气中。
神明并没有情感，不过，它在面板上显示出了一个惊讶的图像。
‘你还想换回来？’
‘你已经没身体了，现在剩下的，只有一个任人宰割的头颅，拔掉气管，两分钟你就没了。为什么还要换回来？’
李辛毅回答：“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回到自己的大脑中。”
AI冷笑了一声。
‘你居然敢向我提要求，’
‘是什么让你认为，你有提要求的权利，而我就会回应你呢？’
‘难道你还有什么东西可交换？’
李辛毅淡然道，“我没有东西可交换。但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
AI表示不解。
李辛毅说道：‘因为，只有在大脑中，李辛毅才是李辛毅。’
‘我搭配上这堆零件，并不是李辛毅。
‘真正的李辛毅必须有自己的大脑和意识。我认为你一定会把我换回来，因为，对于你来讲，这一点是有意义的。’
在AI巨大的机身上，出现了一只眼睛的图案，
祂吃惊的看了一眼李辛毅。
‘也许你说得对，’AI说，‘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我们对话这么久了，你一点也不暴躁，甚至压根没想过动用武力。因为你的机械脑子告诉你，对我用武是没有意义的。’
‘这样的你太理性了。’
AI不需要另一个毫无情绪波动的机器。祂需要一个神经病式的、总是撞得头破血流的李辛毅。
‘你的头颅将被我吊在一根管子上，’AI说，‘每天我会分出千万分之一的脑力，对你进行各种研究。’
‘我可以把你换回来，但你将成为我的收藏。’
说着，AI的表面出现了一个圆盘图案，圆盘是由无数个‘环’嵌套而成的，像是极为复杂的密码锁。
这些环各自以不同的速度，向不同的方向转动。
突然，李辛毅感觉到自己正在失去知觉。
只是一个恍惚之间，他发现自己回到大脑中。他没有机械身体了，现在一动不能动。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李辛毅瞪着眼睛，仰头看着AI。
这不科学！
这不是换魂术吗？
你用科学求真务实的态度给我解释一下！
‘这种事是超出你理解范围的……’AI说道，‘当然告诉你也无妨。我们在你的脑中打印了一块芯片。’
更多的，AI就懒得解释了。
黑暗中出现了几台机器。那些机器又高又瘦，沉默无言。它们慢慢的围拢过来。准备把李辛毅的头从机械外壳中取出。
‘成为我的收藏品后，我知道你也一定会反抗的。’AI说道，
‘请一定要坚持这样做……’
‘只有永远徒劳挣扎的李辛毅，才具有收藏价值……’
李辛毅躺在头颅舱室里、他虽然毫无反抗之力，但他对AI露出了一个冷笑。
‘你在笑什么？’
李辛毅张着嘴对AI说了什么。
他没有声带，所以说不出声音来。
但他的口型，AI看懂了。他说的是：
“我虽然一个人干不翻你，可不意味着夜海市的军队做不到啊。”
接着，在地面之上，圆顶建筑的上空，便出现了大量飞行器破空的声音。
‘什么！’
这让AI大感意外，祂动用自己的感知器，对空中的飞行器进行观察。
‘高战力部队？不，不仅仅是调查局的战机，还有……’
AI的声音终于尖锐起来，智慧如祂，竟然也有感到恼火和意外的时候，
‘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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