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时候，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会想起这句话？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明白昨天为什么会感到好似千刀万剐，为什么会感到被人掐住喉咙。
我受伤了。
过了不知多久，眼前的世界终于稳定下来了，但我的意识却变得模糊。趁着被人发觉之前，我赶紧把错乱的自己藏了起来。
“那个，川原同学。”
打工结束后，川原像以往一样，正要先一步走出员工休息室。我第一次主动叫住了她。
可能是有些不知所措，她转过身时睁大了眼睛。既然鼓起勇气把她叫住，那我就不得不告诉她这样做的理由。
“不好意思，能请你稍微等我一下吗？”
仔细想想，我的请求其实很奇怪。川原每次都会在停车场等到与我道别后才离去。
但川原还是点了好几下头，有礼貌地对我说：“好的，当然没问题，好的。那我先去外面等你。”说完她便开门走了出去。
我脱下围裙和工装衬衫，换上自己的T恤，便也走出了后门。川原正等着我，但和往常不同的是，她这次没有启动摩托的引擎。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真抱歉，突然叫住你。”
“没事，反正我也没有急事。”
“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如果突然问川原那些问题的话，恐怕会有些唐突，毕竟她不了解我的过去。正当我还在犹豫时，摆弄着手中的摩托头盔的川原突然说道：
“难道说，你要问阿宏学姐的事？”
“啊……”
“毕竟刚才话只说到一半有点奇怪，我就猜测你会不会要问的就是这个。我搞错了的话，你别介意。”
但川原并没有搞错，我强自镇定了一下，点了点头，又对她说道：
“我要问的就是这个。只是好奇，为什么你要告诉我另一个说自己空洞的人是摩艾的会长。”
我多少有些退却，怕她万一知道了我和秋好之间的关系。
“嗯……”
她转动着手里的头盔，又抬头望向夜空。我也随着她抬起了头，也许是药店的照明过于强烈吧，我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这话该怎么说呢？可能我的说法会有些冒犯，请你别太在意。”
“没事，你说吧。”
我一边恐惧着已有的伤口再度被粗鲁地撕开，一边还是点了头。
“那个什么来着……”
川原的语气带着一丝亲切，这让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田端学长和阿宏学姐，嗯，你要是不认识她，就当她是一个大团体的领导就行了。你们两个是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可能平时做的事，还有生活也都截然不同。”
是这样吧。
“但也有相同之处。你们两个都会莫名失落，都会否定空洞的自己。所以，该怎么说呢，我觉得你们两个很像，都对自己太过自信了。”
“太过自信？”
听到这个令人意外的词，我像个傻子一样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你们都对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太深信不疑了。”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至少我……”
我甚至从没敢想过自己是个能与秋好这种优秀者相提并论的人。川原对我的误会太大了。
“当然，我的意思并不是说你们有多么出色，而是想说，人坚持正确的事，努力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这是理所当然的。当然人嘛，谁都没那么了不起。”
没那么了不起……没错，我的行为毫无意义，感情也不值一提，生活更是无聊透顶。
“你和阿宏学姐虽然立场不同，但是你们觉不觉得，人会犯错不也是理所当然的吗？我也是刚才忽然想到这些，结果莫名其妙地就跟你提了她的名字。我接下来想说的话，要是昨天也能对她说出来就好了。大家其实都很空洞。我也是一样空洞。”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的。”
我不自觉地否定了她的说法。从昨天开始，我就在不自觉地违反着自己的人生信条。但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川原把自己与我算作一类人，这真是太对不起她了。
意见刚刚被否定了的川原，却不知为何开心地笑了起来。
“没关系的。自己的短处，由别人补上就好。”
“是这样的吗……”
“是的。即便我喝醉了，发了火，然后又一溜烟地逃跑了，还是有学长学姐愿意跟我交朋友啊。”
虽然我既理解不了她的意思，也无法认同她的想法，但我明白，她是想让我打起精神来。所以我还是努力地做出了笑脸，对她说：
“谢谢你，还要让你鼓励我。”
“没事的。我也要谢谢你上次鼓励我呢。其实我现在多少有些失落。”
“发生什么了？”
我又一次违反了自己的信条，想要随便踏入她的内心。虽然我心里想着“这下坏了”，但川原反而露出了难解的笑容，问我道：
“你愿意听我说说吗？”
我点了点头，她则故作镇静地转了转手里的头盔。
“摩艾要没了。”
这句话一瞬间贯穿了我的身体，然后又反弹回大脑。
“哎？”
“应该说现在还没发生，但摩艾就快解散了。阿宏学姐在昨天的说明会上宣布的。嗯……我本来在摩艾里玩得还挺开心的。对我算是个不小的打击。”
“那是学校给的处分吗？”
“好像不是。学校没有要求解散摩艾，解散是阿宏学姐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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