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咱俩想一块去了，我也想呢，这儿多好啊，世外桃园似的。可惜我是个男的，人家不要我。”文木笑道。
“木木，我没开玩笑。”
文木一惊：“你真这么想？”
“是。这几天我心里其实一直在想这件事。”
“恋恋，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苦，常人想象不到的。不过我觉得现在你只是一时想不开，过一阵就好了。别再乱想了。睡吧，啊？”
“木木，我不是一时冲动，我已经想通了。你无法想象我这一个多星期在那个地下魔窟里面对的是什么、是怎样熬过来的。那是比所有的噩梦都可怕十倍的噩梦！我没办法在外面的世界再待下去了。有时候走在街上，我总觉得所有的人都在盯着我看，都在指指点点偷笑，好象所有的人都见过我在里面的样子！有些话我说出来恐怕会很伤你，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我现在对所有的男人都有一种恐惧和厌恶，包括你。你碰我的时候，我已经感觉不到你的温暖，有的只是害怕和恶心……。当你不小心摸到一条冰凉而浑身粘液的蛇时，就是那钟感觉。”
“天哪。”文木一时呆了，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病了文木，我是一个病人。只有在这儿，我才会觉得心里好过一点。我这个样子，是不会给你幸福的，你对我越好，我心里压力就越大。而且，时间长了，你也会厌倦的。我们分手，是早晚的事。”周恋转过头来看着文木，朦胧的月色下，周恋的脸上泪光一片。
“不！我不会的！你就是一块冰，我也要把你捂化了！”文木几乎是在喊。
“我不是冰，我是一块石头。我已经心如铁石了。木木，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对你不公平。我努力过，但我做不到。明天一早你就走吧，去重新开始。我的木木是个多么优秀的男人啊，可惜我没这个福气。忘了我吧。”
“不行！我不和你说了，明天你就和我一起回去！我会陪你去看心理医生，我知道一个很好的医生！”
“别傻了，咱们都不是孩子了，我自己的心病我最清楚。咱们的缘分，怕是已经尽了。”
文木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他知道周恋的脾气，她一旦决定了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你父母怎么办？他们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文木只有最后一招了。
周恋哭出了声。“我对不起他们，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好在我前些年在新日新还挣了些钱，也足够他们这辈子花的了，就算我对他们的一点报答吧。”
天晴了。
天蓝得无边。地白得干净。
明心一个人把文木送出山门。
“那么，恋恋就托付给您了。等过一段时间，我再来接她出去，把外面的一些未了之事办一办……。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说出来合不合适？”
“啊。”
“我想，我还是想让您劝劝恋恋，毕竟，她还这么年轻……这一辈子，难道就这样了吗？”
明心微微一笑，看着阳光下的远山，曼声吟道：“溪水何妨随石转，岭云或有出山时。”
山下的村子里，零零星星的鞭炮声在山风里隐隐约约。
明天就是除夕。
新的一年，就要来了。
2006年9月11日一稿于京
9月18日二稿
2007年9月17日修订于出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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