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分局的健身房里，蛮牛一般的刑警队队长李立正和一个沙袋较劲，嗵嗵嗵嗵的击打声如闷雷一般。
“李队您在这呢，我到处找您。”刚从警校毕业的方正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是不是教堂的案子有进展了？”李立一边擦汗一边溜达到休息区，在吧台要了两听“燕京”，找了张桌子坐下，推一听给方正：““喝吧。”
“就是这事。被害者的身份我们已经查明了，是‘晚唐’夜总会的一个服务生，叫于泉泉。”
“是不是清波门外的那家‘晚唐’？”
“没错，就是号称中国第一亚洲第三的那家。”
“凶手有线索了吗？”
“现在只是在外围摸底，还没有和南唐方面正面接触。”
“好，只要拽着了一根藤，就不愁摸不到瓜。”
“还有一个线索。”
“嗷？”
“于泉泉被害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一个叫司马渐江的人的。”
“这人是谁？”
“新日新传媒的老总。”
“林依的老板？”
“对。”
“一个是夜总会的小姐，一个是有钱有势的老板，地位悬殊啊。除了性交易，还有其他关系的可能吗？”
“现在很难说。据知情人说，这个于泉泉和林依长得非常像，只是于泉泉要瘦得多。”
“这事就有点意思了。”李力靠在椅背上，翻着眼睛看天花板，“于泉泉和林依长得很像，而且死后被残忍毁容，此其一。于泉泉尸体的阴道里发现了林依的照片，此其二。于泉泉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林依的老板，此其三。”
“三者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是不能用偶然来解释的。”方正抢着说。
“臭小子，别人种树你摘桃，嘴倒是挺快！那我再问问你，于泉泉把林依的照片放进自己的身体里，是什么意思呢？先声明一下，我也没想明白啊。”
“我觉得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举动。从符号学的意义上来讲，女性的生殖器首先是繁衍生殖的象征，是神圣伟大的。除此之外，在不同的文化传统里和不同的历史时期，其象征意义各有不同甚至是两个极端，比如圣洁、美好、快乐、幸福、母性、不祥、邪恶、肮脏、工具性等等等等。”
“小子，不错，肚子里有点水。我还以为你们现在这帮孩子除了打游戏什么书都不读呢。”
“李队过奖啊，问题是身边有很多条路，可哪条路离成功都很远啊。”
“这话听着熟，不是你的吧？”
“嘿嘿，北岛的，也许是顾城的？记不清了。”
文木进办公室的时候，晶晶正举着一张报纸的大样看得津津有味。
“又帮人校对呢？打牌输了还是想拍谁马屁呢？”文木有一点和一般人不一样，心里越有愁事，就越要和人开玩笑。整天苦着个脸，也于事无补嘛。
晶晶头都没抬：“邪门得很！大头写的，是关于那个午夜风筝的，一会儿给你看看。”
文木出去给自己泡了杯茶，晶晶已经把大样放他桌上了。
“快看看，大头昨天晚上跟踪到了那个半夜放风筝的人了！”晶晶在后面说。
“真的啊，这么强！”文木拿起大样。
晚报社会新闻版的头条：
神秘骑士午夜四环路上放风筝
近日，一串常常在午夜的天空中出现的神秘风筝，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一个小小的热点，网上还出现了目击者拍摄的照片，跟帖者络绎不绝。目击者把午夜风筝描绘得神乎其神，更有传言说此风筝是所谓十大恐怖天象之一的悬天幡，是天灾人祸的预兆等等。为了揭开午夜风筝的神秘面纱，昨天夜里，记者在东西南北四城设立了8个观察点，到底要看看这串诡异的风筝是何方神圣。
今天凌晨一点十分左右，记者接到东城一个观察点的报告，发现那串风筝在四环路东段交道口一带移动。记者随即和摄影记者一起驱车赶往现场。车行至燕翔桥附近时，记者果然发现了风筝的踪迹，当时它正在环路的右侧由北向南和记者同方向移动。和一般的风筝不同的是，这串风筝不是在一个相对固定的范围内飘移，而是有一条明显的做水平移动的轨迹，显而易见，放风筝的人不是在一个固定位置，而是在自北向南运动。这是和以前目击者的发现不同的地方。
记者的车离风筝越来越近。大约十分钟后，记者在前方2000米左右的地方发现了一辆摩托车的影子，深色公路赛战车，或黑或蓝，看不清车牌。驾驶者着深色车手服，体形特征不明显。从摩托车的运行轨迹和风筝的摆动上看，这位神秘人正是午夜风筝的掌控者。据记者目测，摩托车当时的时速大概在40公里左右。记者立即加速追赶。神秘骑士很快就发现了记者的企图，在瞬间急加速狂奔而去，并在十里铺出口弛离四环，沿上广高速像影子一样消失了。而那串风筝肯定是被骑手拽断线放了晦气（民间风俗，五月放风筝，故意断线让风筝飘走，象征一年的晦气也一起飘走了），此时已经无影无踪。
记者走访了市社科院研究员、一直关注当代城市流行文化的高风教授，高风认为，在一个日渐开放和多元的社会里，彰显个性是现代年轻人的典型心态，午夜风筝可能就是基于这样的心理基础出现的。另一种可能是，午夜风筝是前卫艺术家的一次行为艺术秀，操作者想要表达的理念则无从猜测，现代人心灵的幻灭感、命运的无常或不可知、对现代城市文明绞杀传统文化的担忧等等，都可以是午夜风筝所要表达的主题。和吃死婴、从牛尸里破腹而出等极端的行为艺术相比，午夜风筝已经是相当温和的举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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