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庆坊一带,是晚清时期各国的使领馆区。街道不宽,但干净整齐,两旁的法国梧桐(其实是中国悬铃木)五步一株,粗可合抱。时令已近深冬,枯叶落尽,一串串干透的果实仍颤巍巍地挂满枝头,给都市无趣的风景平添了一份乡野的味道。
梅雪餐厅是一栋典型的罗可可风格的两层欧式建筑。虽然近些年上京每年都要有几家各种风格的西餐厅开业,但是还是无法替代梅雪在喜欢怀旧的人们心里的位置,来得稍晚,等坐是常有的事。
几年前,文木是这里的常客,他和冉佳经常在这里约会。和冉佳分手之后,也许是怕睹物伤情吧,来得也少了。当然,对于西餐,文木本也是无可无不可,当年来,也是为了迁就冉佳的口味罢了。
文木提前二十分钟提前到了。进了门,文木想都没想,抬腿就上了二楼,在朝北临街第二个窗户下的桌子坐了。眼前,纯棉粗纹桌布雪白,干净得无丝毫雕饰的方口玻璃花瓶里,一枝水灵灵的白玫瑰暗香浮动。
落坐之后,文木不由得自失地一笑。人的习惯是如此的顽固,你以为已经忘记了、凋落了,其实它不过像一粒种子,被风掩进了土里,只要有一点雨水,就会重新生根发芽。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和冉佳的分手似乎只是昨天的事。
一人一杯咖啡,他和冉佳经常会在这里消磨一个下午。也许并没有什么话,他看报纸,或在报纸上随手乱画,冉佳就在对面捧着咖啡杯痴痴地发呆。他忘不了冉佳说过的一句话。冉佳说,就这样看你瞎画,看一辈子,也挺好的。
物是人非。冉佳现在,也不知在什么地方。那时候的他,以为会和冉佳一辈子的。
这个小鱼儿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一个女孩十一点半准时出现在楼梯口,清秀,天然小麦色的皮肤,一双笑眼顾盼生姿。身材不高,但很挺拔,是那种坐有坐像站有站像走有走像连上楼梯都不会哈一点腰,一看就是小时候拿小板子抽出来的家教甚严特有规矩的女孩子。
文木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为什么自己说“吃饱了没理想”时小鱼儿会“一惊”,为什么听到“活着没劲,死了可惜”的时候小鱼儿会“狂笑”,为什么小鱼儿在几千家餐厅里单单选了梅雪?
这些都是他和冉佳之间的旧事嘛,而小鱼儿就是冉佳。
“怎么这么巧?你是来见我的吗?”文木迎上几步。肚子里恨不能有千种离愁万种别绪,但已经是说不出口了,说出来的竟是这么一句干巴巴的比蜡还没味的话。
冉佳却一点吃惊的感觉都没有:“是啊太巧啦。我约了一个朋友。”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他还没到。”
“是啊我说嘛。”文木很失望,“你来见我的几率和中500万的几率应该差不多。”
“哈哈,臭蚊子,我骗你玩呢!哎,我变了吗?我老了吗?”看到文木失望的样子,冉佳乐得花枝乱颤。
“没有没有,一点没变,还和我昨天见你的时候一模一样。”文木松了口气。
“你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会夸人。”冉佳轻轻叹了口气。
文木心里记挂着周恋的事,竟没有叙旧的心情。冉佳看到文木懒懒的样子,也很识趣。两人简单地聊聊别后的情况,话题就转到了周恋失踪的事上。
“是不是周恋对结婚没想好,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呢?”冉佳说,“女人总是把婚姻考虑得更复杂一些。”
“在所有的可能里面,我反复比较了,这是最靠谱的一种,也符合周恋的性格。”
“会不会出意外呢?”
“一般意义上的意外应该是不会的,周恋是把一切都准备停当了才走的。”
“我还是觉得有些地方解释不通,为什么她要切断和任何人的联系呢?你没有想过要报警吗?”
“想过,但我觉得现在去报警有点荒唐,说起来自己都觉得白痴。”
“你说要我帮忙,是什么事?”
“这也一样是一种很荒唐的想法,但我除此以外没别的线索了。所有能想到的路子我都试过了。”
文木简单地说了周恋在《新报》法治版上涂鸦的事。
“这确实有点像大海捞针,不过咱们可以试试,万一呢。”冉佳拿出手机,“剃刀的古玩店就离这儿不远,我看他现在在不在。”
剃刀的“尊古斋”在上京著名的古玩街南新街上,离梅雪只有两站地,那儿寸土寸金,是清净幽雅所在,因此所有机动车一律禁行。
雨后的晴空瓦蓝瓦蓝,一群灰灰白白的鸽子忽啦啦掠过百年老店的檐角,悠扬的鸽哨远远的去了,令人的杂念俗心为之一空。
“世界上偏有这么巧的事,咱们两个居然能在网上重新认识,又约了见面。有时候想想,人的命运难道在冥冥中真是前生注定的吗?”进了南新街,文木似乎有一种超现实的感觉,直觉得身后这纷纷扰扰的尘世,如镜花水月一般不那么真实了。
冉佳颇有深意的一笑。
“你笑什么,我是不是很酸?”
“那倒不是。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巧合只存在于故事里,而且是那种胡编乱造的白痴故事。其实很多事都是事先设计好的,只是做得天衣无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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