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是什么河？”
“黄河——你不知道吗？”
将木舟推出淤泥，杨恪随口问了一句，听着秦老汉的回答，杨恪沉默了。
哪里黄了？
这碧波荡漾的河水，虽然说不上多么清澈，但也绝对称不上一个“黄”字。
“快点，不快走，人追上来了。”
杨恪被推了一把，跌跌撞撞的跳入船中，他向后看去，就看见那秦老汉，一把又将少女推上船，随后他推了一把木舟——
“爷爷——”
眨眼间，木舟就离开了河岸三五丈的距离，少女一声凄喊。
“老丈——”
杨恪正要轻呼，就看见秦老汉一把跃入水中，挥动着手臂，三五息就追上了木舟。
杨恪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老汉是要牺牲自己，引开追兵呢。
伸过紫竹，和少女一起，将秦老汉拉扯上船，这木舟说是舟，其实就是一根巨木，中间被挖空了，坐了三个人，有些勉强。
老汉在船头俯下身，双手深入手中挥动着，木舟顺着水流向前移动着。
杨恪心里满是疑惑，黄河有这么清澈？这么宽吗？
黄河上游是很清澈，但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宽，而下游，水绝对没这么清。
将这点疑惑埋入心中，杨恪也学着秦老汉，伸手入水挥动着。
手深入水的那一刹那，杨恪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气息浸入手臂中。
周身上下，又逐渐升腾而起的酸麻痛痒，消却了一丝。
是因为沾水了吗？
我的身体怎么了？
脑海中两个疑问飘过，杨恪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一个粗暴的声音，正喝道：“秦老头儿，你杀了老胡，还想跑？”
这时，木舟离岸边，已经有六七十丈了，岸上得得的马蹄声，绝非仅是一两骑，影影绰绰的，杨恪看到至少四五个人。
“快划！”
秦老汉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一声低呼。
三个人，六只手掌，拼命的在水中划拉着，身后那些叫嚷声，没心去管了。
“秦老头儿，你还不快停下！”
嗖的一声，一支箭羽从杨恪眼前掠过，落入水中。
杨恪回头一看，只见后面，一个身穿黑袍的肥汉，正张弓搭箭，指着他们所在。
“快划！别看！”
秦老汉又一声低呼。
杨恪也明白，这若是回去，定然不会好过，咬着牙，再次挥动双手。
嗖！
又一箭射来，杨恪背上，一阵刺痛。
“箭射到你了！”
身后的少女的惊呼，让杨恪明白，他是被箭射中了。
“没射进去？”
杨恪伸手一拂，感觉自己并没碰到箭。
莫不是因为我的衣服？
手试着拉扯了一下，没破。
我这身衣服，恐怕也很好。
嗖一声箭鸣，杨恪手臂上一阵剧痛，看着落下的箭，杨恪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两手一扯，杨恪解下外袍，直接朝后一罩，说道：“披着我的衣服，快！”
秦老汉在前，有自己挡着，但是身后的少女，若是一箭射来，恐怕，会死的。
刚才杨恪已经看了，自己外袍和内里的深衣，像是同样的材质，应该都能挡下射来的箭。
七八十丈距离，射来的箭，应该也没多少力量了。
随着三人齐心划船，虽然缓慢，但是后面的叫嚷声，也逐渐停歇了，那不时射来的箭，大多落在木舟的两侧。
偶尔射至舟船上，不是被杨恪挥手挡下，就是被少女用背接着。
一直划着船，偶尔向后再看，基本都看不到后面岸上的人影马踪了。
像是安全了，杨恪微微松了一口气。
“大爷，我们这是去哪？”
秦老汉回头瞧了杨恪一眼，喘了口气，才说着：“到对岸，就是唐国了，就不怕他们来追了。”
唐国？
是自己所想的那个唐国吗？
没等杨恪再问，这时，就又听见那略有些熟悉的叫骂声。
“老贼，你跑啊！看你还能往哪里跑？”
侧过头去，杨恪看见，一艘小船，正破开水流，朝着他们冲来。
这船虽然小，却是真正的船，看着那单桅杆上，斜斜立起的风帆，别说他们三个人用手划了，就是再多三个人，拿着木浆划，也跑不掉。
那小船上，就站了两人，一个和秦老汉差不多打扮的，像是渔夫。
另一个则是一个肥壮的黑袍汉子，满脸横肉，狰狞的面目。
避不开！逃不过！
看着那船首，犹如鸟嘴般啄来，杨恪心一横，抓起紫竹，立刻侧身，翻下木舟。
一入水中，杨恪就打了一个震颤，却是周身上下处处都传来清凉的气息入体，本来难捱的那种酸麻痛痒，顿时消去了许多。
砰！
在杨恪跳水之后，没多久，木舟就被撞上了。
杨恪此时，正潜伏在木舟之下，隐约还可看见，正攀着木舟，朝他张望的少女。
“这小贼倒是知趣，没尝尝老子的手段，算他聪明！
老贼，你怎么不去死呢？还不给爷爬过来？”
水底下，杨恪听到那张狂的声音，寻着船底，拿着紫竹，一下一下向上戳着。
船上，那肥汉身子一个晃动，他只以为是行船不稳，并没有在意，还狞笑看着抱着木舟的秦老汉，抽出刀来，晃动着。
“都头，水下有人！”
一声轻呼，像是那掌船的渔夫在叫嚷，杨恪在水下的戳刺，已然十来下了。
啪！
啪！
是木桨击水的声音，那掌船的渔夫，骂着叫嚷着，还用木桨拍击。
这却没有丝毫的作用，杨恪又不用露头去呼吸，任凭他想什么办法，木桨拍的再用力，也阻挡不住这艘船下沉。
一道一道的涟漪，一声声的喝骂，杨恪在水下，轻轻游开避过下沉的船只。
“爷爷，他没死——”
杨恪循着声音游去，寻找着木舟的方向。
相比进了水，就只能逐渐沉入河底的木船，那独木所制的小舟，却是侧翻之后，也在河面上漂着。
木船正在逐渐沉底，杨恪听见，扑通一声，是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小贼，你快给爷出来，不然，老子砍了这老的，杀了这小的！”
离得近了，杨恪听见那道凶悍的声音，也看见了，攀在木舟上，正晃动着的肥硕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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