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你的福，前几日，我不是被青衣楼的人给掳去了吗？”慕玥离说道，不疾不徐，“正好也见了青衣楼的楼主，碰巧还知道他是谁，他正好不知道我知道他的身份。”
胡兰香动了动嘴唇，原本想要问什么，但是还是没有问出来，将问题给咽下去了。
“我知道他是本来应该死了的胡林刚，他有个妹妹，就是胡兰香，在宫中做贵人的那人胡兰香。”慕玥离继续说道，“他呢，告诉我，他为了达成目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包括……”
“包括什么？”
“包括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毒，为了防止妹妹有异心，为了让妹妹完全的忠于他，成为他的工具。”慕玥离说道，声音轻轻的，“当然，只是他这么告诉我的，但事实上什么，我也不知道。”
随着慕玥离的话，胡兰香猛然摸向了自己的左腹，整个人的表情从诧异到惊慌到痛苦到绝望，再到冷漠，整个过程，也不过十几秒而已。
“呵，早就该想到了，早就该想到了。”胡兰香突然笑了，摸着自己左腰的手也松开了。
玉笙寒和慕玥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胡兰香，慕玥离觉得，胡兰香虽然凶狠，做事不留余地，也不择手段，甚至几乎有些偏执了，但却是个可怜之人。
说不定从一开始，从那个说她的儿子是真命天子开始，就是她哥哥要求的，也许她曾经抗争过，并不愿意这样，所以他哥哥才给她下药，就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
父母双亡，哥哥成了青衣楼的一员——可能当时还不是楼主，她身在宫中，孤苦无依，唯一所珍爱的，也许就是那个儿子了，却没有想到，儿子摔傻了。
也许是她自己想的，也许是她哥哥要求的，总之她对自己的儿子动手了，她心底的痛苦，不会比任何少吧，接下来便是步步为营，过着不是自己的身份。
大约是以报仇为动力，才让她一直支撑着，让她至少还有一个活着的理由，也许还有他哥哥胡林刚的一些表示和话语，才让她如此的吧。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亲生哥哥对我下毒，盟友却是我的仇人，而我还信以为真，一直在他们做事？”胡兰香自己笑着说道，笑容阴霾而扭曲，“我便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
“你可以选择别的方式，你……”慕玥离开口说道。
“选择？若是从一开始我可以选择，那我就不会进宫了。”胡兰香打断了慕玥离的话，“我儿子也许快快乐乐的长大，不会牵涉什么权力争斗，更不会牵涉青衣楼，天知道，我多想什么都不理会啊。”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只是你没有用争取的方式去抗争，你也不够强大。”玉笙寒一针见血的说道，“今日带来你看，让你知道真相，我也只是为了我们少一个麻烦而已，你心知肚明。”
“是，我知道。”胡兰香点头，倒是平津了许多了，到底她也是心智坚定之人，眼眶虽通红，但泪水终究是没有掉下来的，被她强忍了下去，“需要我做什么？”
“主动做什么倒不必，只要你不去联系朝中的人，扰乱五皇子现在的平静，不去帮助皇后，那便可以了。”玉笙寒说道，“我不会拆穿你，我也不敢去冒险。”
玉笙寒够坦诚坦白，利弊的分析，足够让胡兰香信服的。胡兰香没说话，听着只是点了头。
“只是如意那里，他一向最是敬爱他的母妃，她是死在你手中对不对？”玉笙寒说道，“还有，芙蓉的毒，现在她的身子依旧还是虚弱，我劝说他不要莽撞，所以他才没有冲动，只是照顾芙蓉，闭门谢客而已。”
“我这人，想来恩怨分明。”胡兰香又开口了，“替我转告如意，是我对不起他，他这两年对我的孝顺，让我体会到了我从我儿子身上体会不到的。我会给他一个交代，一个让他满意的交代。”
说此话的时候，胡兰香的眼中闪出的是决绝，不会留下任何余地的，包括对他自己也不会留余地的决绝。
猜测不到胡兰香会做什么，但她这一身经历，着实坎坷，许多地方并非她心甘情愿，但无论如何，她是做得出，也下得去手的，这一点，就表明她心智坚韧无比了。
“我会转告他的。”玉笙寒只是说道。
“多谢两位。”胡兰香点了头，似乎又在自言自语又或者是在说给玉笙寒和慕玥离听，“负了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是，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但是，敌人的敌人便是我的盟友。”
“自然如此，我也是十分认可这个观念。”玉笙寒说道，“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知会我。”
“嗯，太子殿下，你知道，我不会客气。”胡兰香说道，又看向了慕玥离，顿了顿，说道，“慕玥离，我哥在查你的身份，嗯，不是你作为慕玥离的身份，那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你和白素素的关系。”
慕玥离心中一个咯噔，自然晓得这句话的分量。
“我回宫了，两位告辞。”说罢，胡兰香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当真不再多说一句话。
等她走了之后，慕玥离看向了玉笙寒：“还是往这件事情上查了，看来……”
“不必担心。”玉笙寒笑了，“你没有听到她方才说的话吗？负了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的，负了她的人，可不单单是皇后，还有她哥哥啊。”
慕玥离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么对付青衣楼也算是有了一点门路了？”
“也许吧，谁知道胡兰香到底会怎么选择，我也就是赌一把而已。”玉笙寒笑眯眯的说道，“就像是我今日赌了一把三皇子的性格，和皇后的态度而已。”
确实是赌，慕玥离也笑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赌的？”
“你啊。”玉笙寒嘿嘿笑着说道，“媳妇儿是不能赌的。”
看着玉笙寒的笑容，慕玥离的心底突然一痛，她怎么可能对他说，她不要被困在皇宫，她想离开；她又怎么舍得让他为难，在责任天下和她之间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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