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混沌，慕玥离觉得自己好似已经不存在了，没有身体，只有一个意识而已，而她这个意识，只是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也感受不到这个黑暗有多大，也不知道是在哪儿。
只是没有漂浮着，什么也没有，时而清楚明白自己是谁，在做什么，时而却又什么都不明白，没有思想，也没有记忆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慕玥离，玥离……玥离，你吃下去啊，咽下去好不好？”
恍然中，好似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好说着什么话，很远很远，远得好像只是回音一样。
不过即便是回音，好像这声音也十分熟悉，熟悉得足以触动她的意识，让一些事物慢慢的浮现，一些画面和声音在这黑暗中闪现，让她感知到。
意识好像从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状态中恢复了一些，有些许的清醒了，至少再去想，这个说话的人是谁，在哪儿，到底在说什么，要做什么了。
“对，我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也说了和你一刀两断，甚至说以后相逢，便是仇人，虽然我真的想这么做，可是我做不到的，我以为我能够做到，但是……”那个声音再说着，透着浓浓的悲伤和悔恨，“实际上，你出事，我便忍不住要回来，即便知道是陷阱，即便知道不应该，却不能置之不理。我没有办法放下你，我想我此生都无法做到了。”
他是谁？放不下她吗？为什么这么熟悉？
慕玥离想着，那黑暗里走马灯似地闪过的画面更多了，是一男一女两个人，但是他们在做什么，在说什么，却抓不住，也看不清楚，闪得太快了，也太多了，让她无所适从。
“可是，即便我说了那么多话，我还是回来了呀，还是在你身边，与你同生共死。”那声音似乎在哽咽着，那调子让慕玥离突然觉得自己在痛，好像是心在痛，她还以为，她已经不会再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了呢，“可你倒好，你这样是要彻底的离开我吗？是双眼一闭，一了百了吗？还交代了事情让我去做，你说说看，到底是你更决绝还是我决绝？”
“你醒过来啊，你给我说清楚。”那声音继续说道，声音哽咽得不像话了，“就许你是宋离，就不许我有几日思考和痛苦的时间吗？就不许我稍微做点有点差错吗？就不许我情绪反复一下吗？慕玥离，你给我说清楚，我玉笙寒到底哪里值得你去死了？说清楚了，我接受了，我允许了，你才可以离开的……”
玉笙寒……？
三个字回荡在慕玥离所处的那黑暗和混沌之中，那么大声，玉笙寒是……是……那些走马灯似地画面，突然之间就停下来了，定格在一副画面上。
那画面，有声有色，她现在看得见听听得清了——
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少女，少女趴在少年的背上捂着少年的眼，任凭他跌跌撞撞，掀翻了那闹市中的摊子，然后在那少年的耳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话。
那句话是，玉笙寒，我喜欢你。
画面一阵天旋地转，黑暗和混沌如同潮水一般的退去，身体的感觉也回来了，背心一阵一阵的剧痛，全身发冷，冷得发抖的感觉，不过却能够感受到一个人一直托着她。
那人在她耳边，还在说着话，不过她也有些听不清楚，倒不如方才听得清楚了。
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到嘴里喊着一个什么东西，有些苦涩，她用足了力气咬了咬，然后吞了下去，那感觉倒是清凉无比的，背后的痛苦好似也减弱了一些，意识也更清醒了一些。
“……玥离，你醒过来好不好，醒过来啊……”玉笙寒近乎崩溃的声音在她的耳畔。
“玉笙寒，你哭什么呀？大男人，哭鼻子，可笑不可笑？”慕玥离没有睁眼，低低的说出这句话来，“你这样在乎我啊，终于承认了啊，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呢。”
空气好像停滞了一秒，随后，便是玉笙寒狂喜的声音：“你醒了？”
“嘶——你别乱动，很痛的。”慕玥离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了玉笙寒几乎要贴到她脸上的脸，连他每一个毛孔都那么清晰，那么长长的眼睫毛很是诱人，还有眼睫毛上那有些晶莹剔透的水珠，似乎都能让她忘记了痛，伸手就想去摸他的眼。
只是，她的手太沉重，抬了半天竟也抬不起来，索性放下了，只说道：“刚刚我们是潜水过来的吧？伤不是要害，不过潜水可能差点溺死我。”
“嗯，对。”玉笙寒一眼不眨的盯着慕玥离，眼神是那样欣喜的，似乎忘记了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说了一句对而已，身形倒是稳稳的了，一动不动的。
“我现在没死，但是如果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也快了。”慕玥离说道，她只是在努力不让自己气若游丝，让他担心而已，“这里是哪里？我们需要地方，疗伤。”
“这里是秀景湖。”玉笙寒说道，迅速调整自己，“宋凌轩应该没有料到我们会出来，如果他不去检查水牢中的尸体的话，我们暂时就是没事的，至于你的伤……刚刚服用的药，有提气和镇痛的效果，但药效之后会更难受，我们必须尽快。”
“这是皇宫，让我想想去哪儿。”慕玥离自然也是摘掉秀景湖这个地方的，也松了一口气，稍微安全。
接下来，肯定需要大夫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倒是去淑德宫，毕竟婉嫔和邓雪玲都从一定程度上会帮助她，但是又觉得不妥当，毕竟淑德宫人多口杂，宋凌轩眼线众多，未必能够避开。
至于其他的地方，竟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
“嗯，去凤鸾宫吧。”玉笙寒突然说道，“我有办法潜入凤鸾宫中，这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了。”
“凤鸾宫？”慕玥离愣住了，想到了玉丹锦，想到了宋凌轩在水牢之外对玉笙寒说的话，一时之间想了许多，但想来想去，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嗯，去那里。”玉笙寒已经抱着慕玥离站起来，一脸的坚定，也不等慕玥离说什么，便迈开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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