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警醒，慕明德猛然想到了潘楠，从前，任何动向潘楠都会提醒他，让他小心应付皇上，为他出谋划策，他还曾暗自庆幸，能有一个如此有能力有谋略的人跟着他，还功夫了得。
可是刚刚慕玥离的话里却是在说，潘楠根本不是他的人，所以这一回，是要整死他的时候，潘楠没有提醒过他朝中动向，只是让他相信皇上，甚至被抓捕之前，他便失踪了。
一切，早有预谋啊，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整个公堂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了，所有人都在沉思着自己的事情。
慕明德在懊恼痛苦之中，他一帆风顺的人生，却在他以为走到最高处的时候，猛然跌落，他幻想中的儿孙满堂，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他甚至，连命都要没有了。
“慕明德，你应当庆幸，皇上仁慈。”何觉如又说道，“虽然你的府邸之中搜出了龙袍，但皇上认为你应当没有谋反之心，没有给你诛灭九族的罪名。”
“所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和我的家人？”慕明德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的问道，这是一种绝望的平静，他明白，自己是没有任何一线生机了。
宋凌轩要杀的人，没有杀不掉的，他筹谋了这么久，就是要除掉他，他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吧，也许，从他还是江都巡抚的开始？他以皇上的名义杀掉黄天行而已。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说得多好，现在就应验在他的身上了。
“皇上来，是给你赐酒的。”何觉如说道，很明显，这赐酒，必然就是毒酒，“至于你的家眷，男丁发配西南，女子充作官奴。慕明德，你要明白，这是你最好的结果。”
“哈哈哈……这样急促？”慕明德突然笑了两声，慢慢的爬起来，站直了，“果然，他是皇上，没有人能取代，快刀斩乱麻对不对？除掉我，不给我任何机会，趁着我的，唔，‘党羽’群龙无首的时候，快速剿灭是吗？”
“皇上如何行事，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你贪赃枉法，杀害忠良，私通梁国，服用百味忘魂丹，这些都是死罪，你还需要争辩什么？”何觉如说道，顿了顿，“慕明德，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比如对你的家眷，你的子女？”
慕明德没有说话，沉默着，低下了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慕玥离，皇上让你做一件事情。”何觉如见慕明德不说话，便又说道，这一次，喊了慕玥离的名字，“酒在这里，你给你父亲斟上吧。”
慕玥离一愣，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何觉如的眼，这眼神交错的一刹那，双方眼底都是杀意。不过慕玥离很快将目光放到了一旁的那个托盘上。
金色的酒瓶，看上去十分华贵，一个金色的酒杯。
宋凌轩要她来做这件事情吗？意思是，给她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让她亲手除掉慕明德？他是知道她有多么想慕明德死的，他又在为她着想了吗？
慕玥离突然笑了，微微一笑，笑容冷得出奇，她应道：“是。”
然后，她便在何觉如毒蛇一样阴冷的目光中上前，给那个漂亮的金色酒杯斟满了酒，然后走下来，将酒杯递给慕明德，带着一抹奇异的微笑问道：“你自己喝，还是我动手灌下去？”
沉默之中的慕明德突然抬起脸来，望着慕玥离：“你何故，如此恨我？怨恨我让你生母受苦？还是怨恨我没有好好待你？还是怨恨我后来对你的利用？”
慕玥离没有说话。
“如果是这些，你没有资格怨恨我。”慕明德咬牙切齿，“你生母不过是利用我照顾她和别人的孩子，你从来不是我的女儿，我也没有必要对你好，一开始，也是你主动接近我，讨好我，表达你的价值，我才利用你的，都是应得的，而且是你自找的！”
一边说着，慕明德一边猛的打在慕玥离的手上，将她手中的杯子给掀在了地上。
“这些都不是缘故。”慕玥离不愠不怒，也没有去理会那个落在地上的杯子，轻轻对他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缓步走回去直接拿起了那个酒壶，再一次回到了慕明德的面前站定，“张嘴。”
慕明德往后一步步的后退着，眼神满是惊恐的看着那个酒壶，不想就范。
“不，不要，我不想死。”慕明德一边后推，躲避着慕玥离，一边喃喃说道，“我是宣平侯啊，我是宋国丞相啊，我位高权重，谁不尊重我，谁不讨好我？”
“你现在已经不是了，相府，毁在你的手中。”慕玥离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没有！啊——”
慕玥离一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拿着酒壶的手将酒水灌入了他的口中，强迫他咽下去了，才松开了手。
“咳咳咳——”慕明德猛的跪在了地上，干呕着，想要将刚刚进入他肚中的毒酒给吐出来了。
慕玥离冷眼看着，将酒壶丢在了地上，看着从酒壶中渗出来的毒酒，流到地上，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毒真烈，慕明德应该撑不过一炷香吧。
“慕明德，你不用挣扎了，毒酒是体面的死法，若是你没有死成，那么等待你的，可能是枭首，可能是千刀万剐，你愿意选择哪一种？”何觉如冷漠的提醒，“若我是你，我一定乖乖喝下毒酒，不说话。”
慕明德愣了愣，不去做干呕的动作了，但是他还是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慕玥离，皇上吩咐，慕明德饮下毒酒之后，你守着他死，并且将所有的真相告诉他。”何觉如又说道，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情绪一样，“皇上说，慕明德做了丞相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让他死得明白一点。”
“是。”慕玥离点头，心中却又是一阵别扭，她是想告诉慕明德的，告诉他他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上，否则，总觉得这样的复仇会没有意义，没想到，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想法，都被宋凌轩洞悉了，他当真是如此了解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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