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玥离的冷静似乎提醒了宋清浅，她也很快恢复了理智，没有如同刚才那样高兴，脸上多余的表情也都收拾起，做了一个手势，率先走在了前头。
两边好奇观望的人这才消停了，谁也不知道方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也都听不懂到底两人在说什么，更不明白宋清浅不还手是为什么。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日。”宋清浅放慢了几步，“被皇上关起来，交给师父审问，你想到过吗？”
“唔，我的计划，不对，该是皇上的安排和任务。”慕玥离淡淡的说道，虽然为蕙兰姑姑揪心，但是一点也不会表现到脸上，更不是此时，“这样的回答，你是不是会不高兴。”
“怎么会呢？看到你穿着囚服，我就痛快，都舍不得对你下手了。”宋清浅轻笑一声。
“其实是你不敢。”慕玥离一眼拆穿，两个人的声音都很小，宛若耳语，周围的人都是听不见的，“皇上要我活着，你不敢随便杀，否则，他会责怪你，对你失望，这绝不是你想要的。”
宋清浅一滞，慕玥离是戳中了她的心窝，不过，她向来善于隐藏，也绝对不会在慕玥离面前表露出来她的心底到底想什么，只是道：“我何必亲自动手，要杀你的人多了，比如师父。”
何觉如，慕玥离听到师父这两个字，陌生得很，没有说话。
“师父说，你成了将军，翅膀硬了，便不听他话了。”宋清浅慢慢的说道，声音将慕玥离也拉入了回忆之中，“还说啊，你对皇上太过忠心，怕是皇上叫你去杀他，你也是肯的，留不得你啊。”
原来是这些缘故，当初何觉如竟和慕明德合作，沆瀣一气，愣是将她逼死，而后，利用蕙兰姑姑也要逼出她来，想的还是除掉她吧？原来，无形之中，她得罪了这么多人，她都以为是亲人，以为是恩人的人。
“你看，你真的是太不会做人了。”宋清浅说了一句，像是在唏嘘，又像是在嘲讽，“这能怨谁呢？”
“我不知道你再说什么，我也不想听。”慕玥离突然开口，“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蕙兰姑姑如何了？你真的将她的手给剁了？还给她喂了毒药？”
宋清浅有一刻的沉默，随即用一种死板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情绪说道：“蕙兰姑姑死了，自杀的。”
慕玥离猛的停住脚步，眼眶一酸，眼泪一下子就要涌出来，拳头捏得很紧，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没有对宋清浅动手——论武力，现在她不是她的对手，论处境，现在她是阶下囚。
“她说，不要连累你。”宋清浅说道，语调幽幽，“我没想过要杀掉她，我只是利用她而已。动手的，是何觉如。我知道的，蕙兰姑姑对我的好。”
何觉如，原来是何觉如，慕玥离想着，这一番话，她是选择相信宋清浅的，宋清浅恨她是因为她认为宋凌轩更信任她慕玥离，小豆子蕙兰姑姑等人对她慕玥离比对她宋清浅好，但是对宋清浅，她爱慕至深，没有想过背叛或伤害。
那么，对蕙兰姑姑也是如此，也许只想着利用，但是也许是真的没有打算要她的命。
而何觉如不同，他就是要命的，她知道他的行事风格和手段，心狠手辣四个字足以概况，而何觉如唯一的软肋，只是何雨霖而已，除此之外，他简直是刀枪不入。
走出了天牢，穿过一些房子，便到了公堂之上，想必这就是审理案件的地方，现在堂上跪着的，只有一人——慕明德。
“你到底是宋离，还是慕玥离？”宋清浅在门口停下来，“这是我想听你亲口承认的问题。”
“那你到底是温婉可爱的宋清浅，还是心机深沉的宋清浅？”慕玥离反问了一句，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径直走进了公堂之中。
其实，答案都是明显的，她是宋离的事情，当初的熟人也知道得差不多了，一个人外貌再怎样改变，有些东西还是真的改不掉的，宋凌轩认得出，宋清浅也是认得出。
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不过没有捅破那扇纸而已，为什么要她亲口承认，因为查来查去，这身体真的只是慕玥离而已，是因为不敢相信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而已。
“我告诉了蕙兰姑姑，你是宋离，她很欣慰。”宋清浅沉默一阵，突然说道，声音很轻，“她很高心你没有死，让我转告你，好好活着，还有，她给你绣的荷包，在她从前的房间中的抽屉角落放着的，放你去拿。”
慕玥离抬眼，看向宋清浅，这是她在大发善心吗？
“不要以为我会放弃杀你，我还是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只要皇上不知道就行。”宋清浅也看了慕玥离，冷笑着说道，“告诉你，是因为我愧对蕙兰姑姑，虽然不是我动手，但是她是我带去哪里的，受到不少折磨。最后，她是自杀，为了你，说是不连累你，你看，我又多了一条杀你的理由，害死我的蕙兰姑姑。”
为了她，蕙兰姑姑才自杀？慕玥离只觉得心中更痛，都懒得去理会宋清浅的强盗逻辑，竟然将这个也算作是要杀她的理由。想冷笑，笑不出，她就这样走了。
“进去。”宋清浅没有给慕玥离伤春悲秋的世界，直接将她推入了公堂。
进入公堂之后，慕明德木然跪着，短短一日，他的头发突然之间就花白了，面色憔悴得简直让人认不出来他曾经是风风光光的一朝宰相。
慕玥离没有说话，她的心情是难过的，蕙兰姑姑死了，自杀，为了她，脑中一幕幕全是蕙兰姑姑曾经对她的好，眼泪噙着，咬着嘴唇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心中痛得很，跟看到张长林和林青自杀在她面前，看到小豆子死去的时候一样的痛。
她是不是一个灾星，谁与她亲近，谁就没有得一个好结果？还都因为她而离开人世？
“慕玥离，你这个妖物！”一直沉默不语，恍若不知道周围事物的慕明德突然出声，声音不大，但是却充满了恶意，“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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