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豆子……”慕玥离颤抖着轻轻喊了一声，小豆子猛然看向了慕玥离，带着审视和意外。
“你认识他？你知道他是太监？”慕萧然惊讶无比，甚至忘记了脸上的痛，和短刀带给她的害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声音这么熟悉，你……呜——”
慕玥离已经随手撕下一段床帐，堵住了慕萧然的嘴，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然后又扯下一面来将慕萧然牢实的困在了床边，让他动弹不得。
“小豆子，你还好吗？”慕玥离去倒了水，端给小豆子，只是小豆子摆了摆手，根本没法喝水，“会好的，你喝一点水，会好的。”
“我……咳，我知道我不行了。”小豆子俊秀好看的脸颊苍白至极，一双眼却十分明亮，一边咳嗽，一边抓住了慕玥离的手，靠过来，伏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咳咳，你是、你是宋离，对不对？”
慕玥离一愣，虽然曾经的人觉得她和宋离相似的不少，也有怀疑和旁敲侧击的问的，但是没有一个如同小豆子这样十分确定的说出来，并且在看到慕玥离的反应之后，他欣慰的笑了。
“我就知道，我最崇拜和尊敬的人，怎么会死呢，他们都是骗我的。我没有亲眼看见你的尸体，怎么会相信你死了呢？”小豆子轻声道，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看着慕玥离，“这是什么新的易容术吗？而且，你怎么瘦了？是不是又没日没夜的执行任务了。”
“你怎么那么确定。”慕玥离眼眶有些发酸，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来。
“你最喜欢用短刀了，而且喜欢藏在短靴中。”小豆子单薄的身子靠到了床上，他伸手自己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挥刀的姿势，问话的语气，还有眼神，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一阵沉默，慕玥离突然不知道说什么，背脊是一阵一阵的凉，她救不了小豆子了，真的救不了了，是她的磨蹭耽搁了时间，是她大意没想到小豆子被下毒，更是她总想着周全，却让小豆子送了性命。
“对不起，我来晚了。”喉头哽咽着，慕玥离说出这句话来。
“我崇拜的大将军，可是不会哭，不会软弱的。”小豆子用极轻的声音道，眼睛开始慢慢的合起来，“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被那个、那个畜生……之后，我情愿去死。”
“小豆子……”
“你还活着就好，我就放心了。”小豆子轻声道，“别难过，现在死了对我来说是解脱。你要保重自己，不要、咳，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休息好，吃好点，穿好看些，到底你是女子的……”
小豆子絮絮叨叨着，一如从前在宫中的时候，他对宋离说的那些话，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没有了任何声音。
慕玥离紧紧的抓着小豆子的手，那渐渐失去热度的手，她想将这手给暖起来，只是无能为力。泪水终还是流下来，那时候在千鸟关的城墙之上，她都硬生生的将眼泪吞回去，但这一次，却泪流满面。
悔恨和懊恼在心中膨胀着，她坐在这床边，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才有了动作，所有的情绪，已经堆积成了恨和复仇的决心——是宋凌轩的冷漠，宋清浅的计划，何觉如的献策，和慕明德的操作让无辜小豆子陷入此境，最后是慕萧然逼死了小豆子。
转眼，看向了慕萧然，他也正胆战心惊的望着他，摇着头，大约也是明白此时慕玥离肯定是要她命的。
慕玥离将短刀再一次的拿出来，握在手中，慢慢的朝着慕萧然的脖子而去，嘴里吐出四个字：“以命偿命。”
“铛——”她的短刀还没有抹上慕萧然的脖子，便有一颗石头从窗外飞来，打中了她的刀，力道十足，险些让她的短刀脱手。
“出来。”随着这石头的，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悦耳好听。
是玉笙寒，慕玥离一愣，怒火竟不由自主的收了一些，看了看吓得几乎哭出来的慕萧然，又看了看被她摆在床上躺好，盖上了被子的小豆子冰冷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出了门去。
玉笙寒站在花丛中，难得的穿了一身素色的白色深衣，在朦胧月色中，站在那里好似一道不染尘杂的风景线。
“过来。”玉笙寒招对慕玥离招了招手，“再近点，身前一尺，我又不是豺狼虎豹，又不会吃了你。”
慕玥离皱了皱眉头，还是走了过去，站定在玉笙寒身前一尺。小豆子的死，让她现在懒得去思考太多，行动和思维都有些迟钝，感觉也很麻木。
“嗯，对。”玉笙寒点了点头，然后突然一伸手将慕玥离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这个时候，你需要的就是一个怀抱，让你暖一暖，蹭蹭你的鼻涕眼泪，对不对？”
麻木的身体突然之间像是被雷击了一样，所有的感觉一下子回来了，玉笙寒的气息就在鼻翼，淡淡的好闻；玉笙寒的心跳，就在耳边，短促有力的清晰；玉笙寒的温度，包裹着她，让方才从头顶凉到背脊的她突然之间就变暖了起来。
很舒服，可以驱走寒冷，赶走仇恨的舒服。
只是不要，这样不对，不好，不应该，理智倏然回来，慕玥离伸出手去，想推开这个怀抱：“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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