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珩抬起头看着褚衍, 他感觉一切好像回到了当初在凉州城的日子。有眼前的这个人在，他就能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他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给褚衍，更愿意交给对方自己所有的信任，他知道这个人的出现，就意味着最难熬的那段时日已经过去, 他不再是一个人硬撑着, 所以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好。”
褚衍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视线从大殿内环过：“这段时日，你就自己待在这里吗？”
白珩轻轻点了点头, 目光有些黯然：“除了我, 没有人会在这儿陪着陛下与焕儿了。”
褚衍微微垂下眼帘，许久，他才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为他们报仇的, 哪怕……”
哪怕真凶是你的父亲。
褚衍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但白珩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他咬紧下唇, 低声道：“好。”
褚衍将他面上所有的情绪变化都收入眼底，最终却什么都没再说出口。他知道不管他与白玝多想让白珩永远是无忧无虑单纯通透的少年, 这些时日在他们两个顾及不到的地方，白珩的人生还是受到了不可挽回的影响。
他在心底忍不住叹息，最终只是再次伸出手将白珩揽进怀里, 在他的发间印下一个吻。
两个人就这样在这空旷的大殿里相拥良久, 褚衍才放开白珩, 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准备好了吗？我要带你出去了。”
白珩愣了一下, 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下一刻他就被褚衍拦腰抱了起来，白珩下意识地挣扎了两下，却被褚衍将脸按在胸口，压低声音道：“不要乱动，相信我。”
白珩的身体僵了一下，将脸朝着褚衍怀里贴了贴，整个人都安静下来。
褚衍从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就着这个姿势抱着白珩一路走到了门口，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大殿门，对上外面一众守卫惊诧的目光，视线慢慢转移，最后落到白懿脸上，微微笑了笑：“白大人，看起来这段时日从瑾过得并不怎么好，人我就亲自带回去照顾了。”
白懿面上是毫不掩饰地惊诧，他瞪着褚衍半天才说道：“褚将军，你这……于礼于制，都不怎么合适吧？”
褚衍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低下头，正好看见白珩头顶微乱的发丝，就着这个姿势，他也能明确地感觉到怀里这个人到底清瘦了多少，这让他感觉愈发的心疼，原本只是想要做戏给白懿，却忍不住又加了几份真情实感进去。
他抱着白珩的手臂紧了紧，几步走到白懿面前，压低声音道：“白大人，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从瑾可能见识了一些不该他了解的东西，而这些东西你并不想让我知道，然而，我已经知道了。”
白懿的脸色瞬间就发生了变化，他一直垂在身侧的手臂动了动，然而还没等他抬起来，褚衍居然单手抱住了白珩，空出一只手抓住了白懿的手腕，在白懿出声之前笑着开口：“白大人，莫要这么紧张。”
白懿几乎咬紧牙关：“褚将军，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老朽虽然容忍你，但你莫要欺人太甚。”
褚衍放开白懿的手腕，将白珩重新搂紧，凑到白懿耳边，温声道：“白大人，我知道您想要什么。而对我褚夷泽来说，这个江山究竟是姓伏还是姓白，都没什么关系，我只会带兵打仗，至于给谁带，也只能看谁给我想要的了。”
白懿微微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我想要的，都在我怀里。如果能得到成全，我自会感激，如果不能，我想要的东西，我要只能自己去拿了。”褚衍说着，低头看了看白珩，眼角眉梢是毫不掩饰的温柔。
白懿的目光顺着落到白珩身上，一时之间变得格外复杂：“将军只要这些吗？”
“可能白大人不懂，但是对褚某来说，已经足够了。”褚衍说着笑了一下，“话说回来，如果我与从瑾事成，还要尊称大人一声岳丈。”
白懿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抬起，但最终又收了回去：“褚将军的话老朽自然是信的，只是我这小儿被宠坏了，只怕他一时想不开，反而坏了事。”
“白大人多虑了，褚某既然能带他出来，自然能够说服他。况且现在局势已定，有些事已经改变不了了，又何必执拗呢。”在白懿看不见的角落，褚衍将白珩的手握在掌心，安抚性的摩挲，感觉怀里那个有些僵硬的身子放缓了些。
白懿低着头，绷起青筋的手背暴露了他的犹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轻轻点了点头：“那好，老朽就相信褚将军，还望将军不要辜负老朽。”
“那是自然。”褚衍笑道，“那褚某就将从瑾带走了。后日会带他一起为先帝送终，没有别的事，就不要再打扰我们了，白大人您也明白，我与从瑾太久未见，小别胜新婚，总要好好相处。”
褚衍的坦然让白懿语噎，半天才应道：“当然。”
褚衍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他毫不避讳白懿或是在场的守卫，凑到白珩脸上印下一个吻，抱着白珩径直朝着宫外走去。
白懿站在原地，看着这些日子誓死不肯离开德阳殿的小儿子蜷在褚衍怀里格外的乖顺，眉头微微挑了挑，最终朝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让他们都散了吧。另外，派人盯着将军府，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告诉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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