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白珩又喝了两口酒, 便重新躺回白玝腿上，显然已经忘了刚刚的话题，继续絮絮叨叨地讲起了自己在西北的往事。白玝也不打断，小口的喝着酒，嘴角噙着笑意, 继续听着白珩那些翻来覆去的回忆, 还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拍着白珩的后背, 不多时，酒意上头又旅途劳顿已经十分疲惫的白珩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白琅放下手中的酒盏, 抬头看了白玝一眼, 见白玝点头之后，他起身将白珩整个人抱起，放在床榻上, 顺便盖好了被子，拉好了帷帐, 又回到白玝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看见白玝在一下一下地敲着自己的腿，不禁有些诧异地看过去, 白玝对上他的目光笑了一下：“这个臭小子是真的长大了，在我腿上枕了一会，整条腿都酸痛。”
白琅也跟着笑了一下, 他给白玝的杯里续上酒, 回头看了一眼床榻, 压低声音道：“父亲终究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从瑾身上吗？”
白玝微微垂下眼帘, 微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一小块阴影，他的手指在酒盏上轻轻地摩挲，而后一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盏，他才掀起眼皮看了白琅一眼：“在父亲眼里，这三个儿子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哪个更能助他成大事，便更关注哪个而已。我与他父子之情几乎殆尽，他便将重望寄予在你身上，而你跟我去了一趟河西，就往我这儿跑的勤了些，难免让他觉得不安，相比起来，还是更为乖顺听话的小儿子更好一点，更何况，这个小儿子现在是上柱国大将军面前的红人。父亲想做的事情，满朝上下还有比褚衍对他更有利的援手吗？”
白琅低低叹了口气，拧着眉头看着白玝：“那是不是等父亲知道从瑾与褚衍的关系之后，就会断了这种心思？”
“断了这种心思？”白玝发出一声轻笑，“你以为当年父亲知道我与……做了什么？这些年来，他难道没有利用我在那人面前特殊的地位来为白家谋划？只不过最后发现行不通而已。作为儿子，从瑾也不过能传宗接代而已，白家不缺传宗接代的人，相反，他跟褚衍的亲密关系对父亲来说更加有利。”
说到这，白玝唇畔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只不过褚衍那个人，也没那么容易利用就是了。”
白琅捏着酒盏的手紧了紧，一抬手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才开口道：“我至今也想不明白，白家现在在朝中也算得上只手遮天，为什么他还不满足，就算他将焕儿送上那个位置又能怎么样？将来他还打算取自己的亲外孙而代之吗？”
白玝抬起头看了白琅一眼，最终只是伸手给他填满了酒盏，酒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白玝只是勾了一下唇角：“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不管是你，从瑾，是焕儿，还有，白家。”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琅凝眉道，“从瑾是咱们自幼宠着长大的，焕儿还是个孩子，但我已经成家立业，白家的以后，这个家族的荣辱兴盛，这个家所有人的平安，都由我跟你一起守护。”
白玝面上露出温和的笑意，眼角眉梢是难得的温柔，但却没有应下白琅的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朝白琅晃了晃空空的酒壶：“去再拿壶酒来，说好的给从瑾接风，只剩下你我兄弟两个不醉不归了。”
白琅接过酒壶，摇摇晃晃地起身：“好，你我兄弟，不醉不归。”
这边两个兄长不醉不归，那边白珩在白玝的榻上睡得香甜。或许因为两个哥哥都在身边，又或者因为一路旅途劳顿让他实在是疲累，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天亮，他眼睛还没睁开，先迷迷糊糊地推了推身边的人：“我想喝水。”
“嗯？”枕边人发出一声明显不悦的轻哼，那声音有些耳熟，白珩睁开眼先盯着床顶看了一会，才意识涣散地转过头，正对上白玝明显被吵醒后一脸的不虞，白珩怔了一下，面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他蹭过去，扯了扯白玝的胳膊，“大哥，早啊。”
白玝轻哼了一声：“想喝水？”
白珩下意识地点头，又急忙摇了摇头：“没关系，我自己喝，我自己喝。”说着从床边蹭到地上，光着脚跑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白玝侧过身看着他将一大杯冷茶一饮而尽，顺手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还以为去了西北能长进点，倒是被褚衍又惯出了一堆的毛病。”
白珩喝了茶，感觉自己口中稍稍舒服了一些，又重新跑回床边，挨着白玝挤到榻上：“大哥，你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晚？”
白玝抬手揉了揉自己宿醉之后的额头，抬手敲了一下白珩的头：“因为昨晚给某个小混蛋接风喝多了酒。”
白珩瞪着白玝看了一会似乎才慢慢回忆起昨晚的事情，下意识地就探手摸了摸白玝的额头，白玝失笑：“我是宿醉，又不是生病。”
白珩不理白玝的调笑，伸手替他又掖了掖被子：“大哥你再睡会，我吩咐他们煮点解酒汤送进来。”
白玝看着白珩格外认真的样子，也收了脸上的调笑，朝着被子里缩了缩，面上难得有几分慵懒：“那好，我今天就等着从瑾来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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