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瑶俯身亲吻她的额头，正要开口应她，内室门骤然被敲响。
站在门外的人不等内室中人说话，便急声问道：“涟笙，和慕殿下，可在里头？”
那是李炎阳的声音，声音染了几分哭腔。
程涟笙被他这样一吵，又有些醒了，她望着楚汐瑶，弯了弯唇：“让他进来吧。”
楚汐瑶点点头，朝门外道了声：“进来。”
内室门自外推开，李炎阳与李筱月飞快入室。
李炎阳甫一听到楚汐瑶的声音就哭了，语无伦次：“和慕殿下！和慕殿下未死、未、仍在，当真......太好了......”
相较之下，李筱月便要镇定多了，也不忘礼数，只是面色稍显凝重。
他二人今日入宫，如往常般往云轩阁去，未在云轩阁寻到程涟笙，他们便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宁宣殿，结果被拦在了殿外。见不到李凝月不说，连谢连亦对程涟笙的所在不予回应。
万般无措之下，他二人径直往御医署去，张御医自是知无不言，还不忘告知二人，升阳殿中尚住着云国和慕公主。
楚汐瑶未亡，本该是欢天喜地的好事，可同时，他们也心存忧虑。楚汐瑶会在宁宫，极有可能是因王姐的一己私心，将她关了禁闭，而此举，若叫云国朝中知晓，那便是大|麻烦了。
他们此番前来，除探视二人外，更重要的，是说情来了。
李炎阳单纯，一番真情流露之后，也不掩饰，直接与楚汐瑶道：“和慕殿下可千万莫要怨王姐，王姐......”
李筱月忍不住杵了他一下，将他的话语打断。猪脑子，哪有这样不打自招的。
楚汐瑶闻言一笑：“舒亲王多虑了。”
她虽在笑，但笑意仅浮于唇角，眸中却毫无波动，也无甚笑意。低头对上程涟笙不安的目光，那笑意便漫上了双眼：“宁王陛下救孤与驸马于水火，孤该谢她。”
李炎阳一愣：“救......”又被李筱月杵了一下，忙改口：“是。”
楚汐瑶自是清楚他二人担忧的是甚，更清楚程涟笙想问却一直未问的问题，也不拐弯抹角，摸了摸程涟笙的脸颊，饱含深情的眸凝视她，说与她，也说与那两兄妹：“无人强迫孤留在宁宫。”
*
“若是我，定将你弃置不顾。”
御书房寂静无声，李凝月平躺在软榻上，她阖着眼，额间有涔涔冷汗渗出，脑中画面纷乱。
“陛下。”
暗卫统领前来禀报：“帐中有一名女子，中毒而亡，像是云国和慕公主。”
她什么话都没说，下马随暗卫往那营帐去。
入到帐中，一眼便见倒在虎皮地毯上的身影，她往前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白玉瓷瓶，顿了片刻，方将那瓷瓶置于鼻端。
寐酒，云仙楼血蝎子惯用的假死伎俩，她怎会不识。
她的目光又投向了倒在地毯上的女子。
“火势已大，陛下还当尽快出帐。”
蓦然回神，她点了下头，转身往帐外走，却在将要出帐时止步。
静立半晌，她阖了阖眸，开口道：“带她走。”
李凝月睁开双眼，她并没有想透。是悔，或恨，若能重来一次，她必不会止步。
她从软榻上坐起，身上的薄毯滑了下去，她定定地望着那方薄毯，脑中火光未散。
帐外血泊中倒着一名侍女，暗卫掰开那只攥着绯玉的手，呈与她道：“似是先王库中的那尊绯玉。”
她眼力极好，只一眼，便扫到了玉上字迹，撇开视线，她道：“塞回去。”
走出大营，她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与火光将白雪皑皑的土地染成了铁红色。
“即刻着人入云国，若见西洋公主，引她至此。”
有人趋步走近，李凝月微微抬头，见泗儿端着碗汤药入室。
李凝月接过药碗，碗中的褐色液体晃荡，却隐约浮现出那张清丽难言的面容。
“你救我，只因我是救命药。时至今日，你比我更怕她死。”
她身着素衣，仪态从容，一举一动间的温婉之态，楚楚动人。
那样柔弱似水的女子，眼中偏有掩不住的锐利锋芒。
她的唇角自然扬起，语调轻柔：“她若死了，你又何以留我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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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所谓弃置不顾，并不是指她会放任猪活不下去，而是她有自信稳住这个人。这份自信也正是三姐一直以来所缺失的，太多犹豫，种种挣扎彷徨。三姐的潜意识里，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真正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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