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药材，金银花最便宜，而且这个只收干的……”
钟意就这么讲着，宋融就这么听着。
他能从她的话里面感受到了她的经历，她的生活。
明明前一秒就像是悠然不懂尘世的世外高人，此时却成了为生活挣扎困苦的普通人，再一看其实并不平凡。
说实话，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有时候不说话，只是因为他懒得理会。对于很多人，他最常给的表情都是无视。
对于别人的故事，他向来都是不喜欢倾听的，无非觉得无病呻吟。
此刻，他却觉得想要更加的深入了解她的生活，明明他认识她不到一天。可能是因为环境的冲突，或者因为实在太无聊，又或者因为他觉得这个所谓的姐姐很神奇，明明生活在一个并不怎样的环境，却活得很豁达。
明明他能感受到她的艰辛和辛苦的，却没有什么悲哀，反而语气里有着向往。
他有点好奇，她在向往什么。未来？好的环境？还是优渥的生活？
向来，他对于钱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很难知道，眼前的一盘盘需要花费好多天才能采到的蘑菇或者药材，卖出去也许一百钱都不到。
而这些，却是一家人的生活来源。
他问，“你们家没有别的收入么？”
“有啊。”她指了指背篓，“水果，后山上面有一些梨子树。这些天正好是成熟的时候，所以经常采下来然后背到山下去卖。”
“你一个人背么？”
“不是啊，我怎么可能背的动，你知道我们这里不通车的，没有办法让车子进来。”
确实，宋融还记得今天进来，花了两个小时，如果真的要讲里面产出的水果拿出去卖掉，可想而知要花费多少的人力。
看她这个小身板，就算能抗，能抗多少？
“那你怎么卖的。”
“村里面很多人家养了驴，可以用驴子驮着。有时候我会借隔壁家的驴子下山，有时候会在隔壁大叔下山的时候帮忙带一点……”
他突然有点好奇，她的话里话外都是她自己，而且，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别人。
“你们家没有大人？”
“我就是大人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家没有做主的人么？”
钟意笑了，“你是说长辈么？”
“嗯。”
“没有啊。”她轻飘飘的一句，并没有后缀语言补充和修饰。却听得宋融心中一惊。
他开始脑补，关于这家人的故事，外出工作没有回来，出了意外没有回来，因为生病失去生命……等等等等……
到后面，却岔开话题，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你多大了？”
“你说我？”
“嗯嗯。”
宋融猜测，应该年级并不大吧。
“19岁啊。”
一双本来狭长的眼睛瞪得老大，“……”
“为什么惊讶，你看你这眼神。”
“……有点看不出来。”
钟意，“……”
她道，“你是说我长得老么？没办法嘛，我经常晒太阳，所以皮肤黑，就显得老气。”
“不，不是说老。”
“那是？”
是……成熟。
十九岁女孩子没有的成熟与懂道理。
十九岁的女孩子长什么样子，在宋融的眼中，十九岁的女孩子应该是阳光明媚，就像朝阳一样漂亮。而不是像她一样，干这样的农活，背这样的背篓，熟练地翻弄着干货和药材。
靠着一个十九岁的肩膀撑起来一家人的生活。
“那是什么，你说呀。”
女孩子露出白皙的八颗牙齿催促，似乎想要知道他的理由。
但是宋融确实没有缘由的内心烦躁，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皱了皱眉头，敷衍道，“没什么，反正就是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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