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克洛普终于在埃芬博格和李维两个人之间做出了选择？可这个选择，多少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啊。埃芬博格，他可是还有半年就要年满三十八岁了！”
雷迪的疑惑当然同样也是美因茨球迷的疑惑。
“怎么回事？李为什么没有？他受伤了吗？”
“不会，你看他在替补席上呢！”
“之前不是老多人都说李和斯特凡不能共存吗？我看尤尔根多半是选择放弃李了！”
“放屁，斯特凡都快三十八了，怎么可能为了他放弃李呢？”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放弃斯特凡吗？”
“都安静点，尤尔根既然做出选择了，就听他的不好吗？他什么时候错过了？”
……
看台上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以至于他们都顾不上刚才有些丢脸的失声了。而在这些声音中，原本支持李维的还有不少，例如施密特父子，例如“李家军”，基本是和支持埃芬博格一方势均力敌的局面。
但是随着一种声音的出现，让后者全面占据了上风。
“既然克洛普决定了，我们就应该支持他！”
这种观点让许多原本中立的美因茨球迷都加入了反对李维的一方，也让菲利普·施密特感到了焦虑，不仅仅是因为他支持李维，也因为这位老警察本能地感觉到，现在不应该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敌人都已经在门前了，哪儿还有工夫在这里内讧呢？
可一时间，菲利普想不出什么办法制止大家的争论，还在零下的天气，脑门上却急得直冒汗。
“喂，你们难道都忘了，上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了吗？”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那个一直躲在菲利普背后的身影，站到椅子上，正对着所有人疾声高喊：
“我不相信克洛普会放弃李，这也许只是一次正常的战术调整！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你们看看，”卢卡斯指着对面北看台上那个巨型的人像，“敌人都打上门了，我们居然还在这里吵架！我们现在要做的，难道不是该让那些杂种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吗？”
“难道你们要让我们的英雄们在无人支持的困境里孤军奋战吗？”
说到激动处，他甚至站到了椅背的上沿，以便让更多人看到:
“所有人，站起来，喊出来，让敌人听到我们的吼声，让他们知道——”
“这里是布鲁赫路！！！”
“这里是布鲁赫路！！！”
看台上顿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声浪！
是啊，不管是支持李维还是埃芬博格，他们首先都是美因茨的球迷，他们的共同敌人在对面，而不是身边！
当卢卡斯点破这些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他们也就明白过来了。
意外的是菲利普并没有同身边人一道呐喊，他呆呆地看着自家儿子的身影，好像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这还是那个胆小内向，遇到陌生人时会躲在自己背后的儿子吗？
他揉了揉眼睛，仿佛在试图努力看得更清楚一些。
忽然，他笑了，是那种很有些欣慰的笑。
他忽然有了种强烈的信心，他相信，李维没有被放弃，埃芬博格必将能和他联手并进。
就像他和卢卡斯一样。
※※※※※※
看台上的乱象，自然也看在有心人的眼里。
“尤尔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么荒谬的事情也能答应？你看看，比赛还没开始，球迷那里都乱成什么样了？”
一连三问质疑克洛普的，自然不会是别人，只能是与前者既是上下级也是朋友的图赫尔了。
他倒是听说了，埃芬博格提出要在接下来的两场比赛里和李维各踢两个半场，以结果来决定两人后续的战术安排。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图赫尔都笑了。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儿有球员自己来决定战术安排的？甚至还用比赛结果来做赌注？
埃芬博格的脑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抽风啊！
不过他也只当是个笑话，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克洛普能接受这么个提议。
但现在，看今天的排兵布阵，他图赫尔当笑话看的事，赫然竟要成真了！
“不要着急嘛，老伙计，你听，现在不是好了？”克洛普指了指看台，正是卢卡斯刚刚整合好主队球迷的时候，接着克洛普又问道，“托马斯，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主教练首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图赫尔根本没细想，不耐烦道。
“公平，”克洛普吐出了一个单词，“托马斯，你说的很对，是公平。但怎么样才算公平呢？我觉得李是球队的未来，我觉得我的战术代表着未来的方向，所以我要打压斯特凡，让李成为核心，这公平吗？”
“也许在你我看来，这是公平的，因为我们都相信，这个选择未来将带给我们更多的胜利和荣耀，即使现在要忍受低谷，忍受失利，即使要牺牲一些人，那也是值得的。”
“可，这真的公平吗？托马斯，你想过吗？”
“这，这有什么问题吗？”图赫尔没明白。
“我本来也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直到斯特凡来找我，说出了他和李商定的赌约，”克洛普微笑说道，“你知道当我拒绝了他之后，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说，尤尔根，我知道你的战术以后会厉害，我也知道李以后是你计划中的核心，但那是以后！主教练应该对现在负责，对成绩负责，对俱乐部负责！而不是对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负责！谁能带来胜利，谁才应该在场上！”
“那头老虎啊，几乎就差指着鼻子骂我了！”克洛普自嘲地笑笑，“可我突然发现我反驳不了他，明明现在的李比不上他，我凭什么选择李呢？就凭我觉得以后他更强？这对斯特凡公平吗？对其他人公平吗？对俱乐部公平吗？”
“我突然意识到，我首先是个主教练，而不是一个战术空想家啊！”克洛普感叹道，“我怎么能拿球队的成绩当做试验品呢？”
“所以你就答应他了？”图赫尔插了一句。
“当然，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甚至于，他还和李约定接下来两场双方各踢一个上半场，一个下半场，避免因为对手的实力不同而带来差别，呵，”克洛普口中自嘲的意味越来越浓，“你看，托马斯，就连他给出的方案，都比我这个主教练要公平啊！”
“尤尔根，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听到现在，图赫尔的心情也颇为复杂。
“没什么，这是好事，托马斯。”克洛普扭头看向了场中，热身中的埃芬博格正把皮球狠狠射向球门，力道大得似乎要把球网都冲破！
克洛普笑了，那笑容里颇有些复杂难明的意味：
“当初我请出斯特凡，原本指望李能从他那里学到点东西，却没想到，他是先给我上了一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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