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缆研究了若干天后，
李辛毅、多米，还有一群指定的人，被叫到静思室去开会。
静思室里，还是没有家具，地上多了一些蒲团，大家就盘腿坐到蒲团上。
几分钟后，局长大步的走了进来。
他拉过一个蒲团坐下，就单刀直入的开口了，
‘大家知道，我没有什么耐心慢慢等。’局长说，‘我不需要一个考证严密，环环相扣，又臭又长的书面报告。’
‘从慢光缆中找到了什么。现在就告诉我，
‘零碎的细节、证据不充分、种种假想未得到证实……都是可以的。我不需要等到百分百证明了以后才知道具体详情。’
说完，局长虎视眈眈的看着房间里面的人。
几个在‘巴虺塔’工作的人对视了一眼。
‘巴虺塔’是个新开辟的地方，那里有特别的设施，那个地方专门研究巴虺。里面的工作人员既有调查局的，也有ICAI等外部专家
多米开口了。‘我总结一下最近的发现。’
‘首先，祂有自己的语言，还有自己的通信协议。’
众所周知，通信协议是网络的基础，有了通信协议才能通信。
比如，两个设备连接时，必须先进行‘三次握手’。这三次握手交换了信息，保证了这两个设备是可以沟通、协作的。
‘但巴虺的通信协议完全不一样。’多米说，
‘我们的通信协议，是让铅笔和纸进行握手，接下来就可以写字了。但巴虺的通信协议，完全跳过了这些。它让铅笔直接扎到作画人的颈动脉里面。’
‘祂用的完全另一套玩法。这就是为什么祂删除了我们的资料。而我们根本没留下记录的原因。’
‘祂用我们的设施，进行着我们完全想不到的操作。’
局长一边听，一边下意识的揉捏着一个方块。
‘所以，你们是不是已经研究过，巴虺的代码我们是破解不了的？’局长问。
多米摇头，‘巴虺的代码完全不一样，没有中间层。’
所谓的代码，就是你打开软件后，看到的一行行的英文字符。
1952年，人类第一次用编译器写下了：【IFENDOFDATAGOTOOPERATION14】（结束操作，或执行操作14）
这些东西其实都是给人类看的。不会真的有人认为，芯片和内存认识英文单词吧。
巴虺的代码，完全没有这些给人看的部分。
祂直接操作硬件层。而且祂的操作都是‘铅笔扎动脉’这类意想不到的内容。
这使得人类专业人士很难对其进行理解和应对。
多米说，‘我们曾经设想过，也许可以学习巴虺的语言。’
‘但后来发现也不可行。’
‘因为祂的语言是不断进化的。变化非常快。我们跟不上。’
在唐朝，肯定不会有‘沙发’‘电脑’这样的词语。早上个十年，也不会有‘yyds’‘社恐社牛’‘绷不住了’这样的表达方式。语言本身就是在变化的。
可巴虺的语言，不仅仅是词会变，语法也会变，甚至我们都不确定祂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语法。
祂的语言，可能上午是一个样子，下午就变成另一个版本了。祂一直在进化。
局长一声不吭的，有节奏的捏着手里那个方块，就像在揉核桃一样。
‘所以，我们拿到了数据，跟没拿到也没什么区别？早知道省点人力了。’
他其实是在开玩笑。可房间里没人笑。
房间里，一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跟后面的发现相比，这都不算什么。’多米说。
‘哦？’
局长说，‘这我兴致可就来了。’
多米朝一个同事点点头，巴虺塔的同事捧出来一大卷的纸。
两人合作，把这卷纸在地上展开。越展越长。
你就想象一下清明上河图，把这个长度增加二三十倍的样子。好像纸卷长得没有尽头。
众人俯头朝纸上看去。
只见纸上画了很多指甲盖大小的圆圈，圆圈里写着字。
整卷纸上，画满了这样的圆圈。可这还没完，所有的圆圈之间，彼此用线连接着，每个圆圈都与众多圆圈连接，
线条与圆圈密密麻麻，这让纸面看上去令人发晕。
局长愕然，‘这是什么？’
多米用涂黑的指甲，按住了一个圆圈，说，‘这是梦神，’
又按住一个圆圈，说，‘这是欲神，’……
李辛毅忍不住开口了。‘你的意思是说……’
‘每个圆圈，都是类似于梦神乐子神那样的个体。’多米说，‘我并不是说，这个圆圈具体就是梦神，我只是告诉你，祂的结构。’
看着这几乎长到无边的纸张，李辛毅大惊：“有这么多！”
多米说，“我把这事跟方老师讨论了一下。他提出一个猜想。”
老方不是计算机专业的，但近日也被调到了巴虺塔工作，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这卷纸。
今天老方没来，只能由多米代述。“方老师认为，我们在巴虺光缆中发现的，不是一个祂，
“而是一个社会，一个文明。”
‘AI在我们的互联网世界中，建立了一个文明。’
所有人都惊了。
这是什么鬼？没有人能想象。
多米继续说：‘我们制造的每根线，都是它们的公路，我们制造的每台电脑，每块手表，甚至你家的电视机冰箱……所有有芯片的机器，都是他们的房子。’
……
自从人类进入物联网时代后，几乎所有的电器，现在都有芯片了。
冰箱是智能的，门锁是智能的，马桶是智能的……
多米现在说，所有这些智能物内含的芯片，巴虺都能利用。
多米的手划过纸上的众多圆圈，她说：
‘这里每个圆圈，都是具有独特功能的。
‘它们既是AI文明的一个个居民，又是一个个不同的功能。所有的功能互相配合，彼此合作，每个圆圈有它独到的贡献和价值。’
‘但它们的大部分，也许90%以上，都是在内部与自己人互动，
‘这些圆圈，有的是负责送信件，有的负责倒垃圾，有的负责监视人类但不说话，……
‘而另一些，则像乐子神、梦神一样，跟人类发生关系。’
‘也许，在AI的文明中，也有一个调查局，但更有可能的是，它们有一个‘人类控制局’。梦神乐子神都是那个机构里的重要干员。’
全场人听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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