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只觉得自己此刻有些窘迫。
哄他？
他是这样想的，自己主动亲上他，便是像哄孩子一样哄他？
秦欢窘迫的红着脸，瞪着涂山南半晌张不开嘴。
若是她脸皮够厚，必然当面问涂山南这俊美少年，脑子是不是抽，他可曾见何人为了哄人动嘴的。
涂山南偷偷地斜了满面通红的秦欢一眼，掩饰下嘴角遮掩不住的笑意，转而露出一丝悲凉。
“阿欢姐姐，若是真的不喜欢我，何必为难自己。若是没有遇到你，我本羸弱、命不久矣。如今托了你的福，过了些畅然的日子，也算是值得了。只是……可惜了，原想着同你一起……”
秦欢本来还因为涂山南那句哄他的猜测难堪，一见涂山南这般丧气绝望，心下当即便软了下来。
秦欢自以为自己心已经足够坚硬，唯独对于这少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怜爱。
“我……不是哄你，你……若是有机会疗养好，我便同你一起看尽这世间四季美景，八荒传奇。你一定可以好起来的。”
秦欢没了神力，自然探不出涂山南修为，但是知道，若是涂山清清真的动了杀心，涂山南怕是……
怕是真的活不久了。
即便是徐容及时赶回来，也是回天乏术。
除非，她还能有那第二颗神息给他续命。
她曾经倒是修出了两颗神息，一颗给了涂山南，重塑了他的筋骨，却不想这孩子应该是太过羸弱，竟还是落到了涂山清清手上，弄的这般奄奄一息的下场。
还有一颗，那便是在神潭，自己差点命丧，得了还生鸟的救助，神息却也彻底没了。
秦欢暗自叹息一声，难道这天命就这般认了死理，偏生自己还是没能救得了这少年。
“还说不是哄我，阿欢姐姐，你看我还能活几日呢？”
少年柔媚一笑，牵着秦欢的手，便放到了自己费力喘息的心间。
“如今，我连喘息都费力了，怕是活不了几日了。我唯独担忧的，便是你，阿欢姐姐，若是我不在了，你又是一个人了。这世间之大，你又能去哪呢？何处归，何时又是归期？”
少年凄凉的话语，好似告别，又好似在无情揭示着秦欢的飘零。
秦欢心神晃动，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惹的对方一阵咳喘，慌乱自责之下，秦欢茫然的看着冲着自己笑的无邪的少年。
“我……”
“阿欢姐姐，当日为一人舍弃九重天至尊女圣的身份，舍弃了一切荣耀与尊严，如今倒是堕落的，哄起我这般无名之辈了。我原以为阿欢姐姐本还是那般骄傲的矜贵之人，却不想……这般随便了呢。”
少年一改往日乖巧，说话夹棍带棒，讥讽之意十足。
秦欢羞愤气恼，彻底青了脸面。
“你往日都是在耍我？”
略微带着颤音的委屈语调，因为气愤，拔高了音调，竟是有些刺耳。
秦欢不受控制的吼完，双眼通红的看着躺在那病恹恹的少年，心底一阵委屈。
期许的看着少年，半晌只见少年眼含讥笑，秦欢失了力气，颓然垂下头，心头更多的是失落。
“我怎么就失了自尊和骄傲，我怎么就自甘堕落，我万万没想到，掏心掏肺的对你好，又是作茧自缚，重蹈覆辙。我以为……你与他人是不一样的，小南，初见你时，你眸眼之中尽是清明。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
“所以……阿欢姐姐不是爱我，只是可怜同情我？还是对这世间失去了希望，抱着赌一赌的态度，救下了我？”
少年见秦欢满是委屈，低垂着头，在那肩膀微微颤抖，紧紧抿起薄唇，再次逼问。
“你……不是的。”
秦欢没想到一向温润乖巧的途山南，竟有这般逼迫的威压，双手捂脸，胡乱摇着头。
“我自是喜欢你，就像是姐姐喜欢弟弟那般，我救你只是因为将你当做亲人，并没有多做他想，若是你这般想我，便由着你吧。”
最后好似受不了少年那副审视，秦欢逃也似的，转身就奔着雪园而去。
“主子，你这般……”
到嘴的鸭子被自己给扔飞了，这是做什么？
貔貅无奈的皱着那张丑脸，很是不理解涂山南的做法。
只是看着逃窜离去的秦欢，一阵摇头叹息。
“主子，咱这苦肉计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你这般……哎，貔貅看不明白。”
涂山南缓缓从床榻起身，轻缓靠在了门框之上，目光如同猎犬一般紧盯着荒院大门。
“貔貅，你知道我为何总能在这起伏变幻的商海，保有不败之地吗？”
貔貅莫名其妙的看着那懒散少年，像是彻底看不清眼前这深不可测的少年。
“那必然是主子你足智多谋，超乎凡人。”
少年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因为我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一旦我认定了某件事，必然做足了十足必胜的把握。所以……想要败，很难……”
可是，
这跟秦欢小姐有何关系，貔貅心中吐槽。
这追女人可不是做生意，做足了准备也不一定……
“阿欢姐姐在九重天为至尊女圣，为九重天黄泉碧落，奉献了一生。后遇到了九尾神尊，情定于他，便是一心放在了他的身上。貔貅，你知道吗，你常言我聪慧至极，无人能及。可唯独有一人，我却比不过的。只是……”
涂山南想到临水之渊日日望着窗外，盼着某人身影的秦欢，不由得苦笑，眸光微闪而失神，手指不由随着慌乱的心轻轻点着木门。
“她好装傻，明明凡事皆知，明明可以避开困苦。却偏生屡次受困于情，受尽困顿折磨，只为了一次次给那人机会。你以为……这样装傻骗过了几乎所有人的人，若是她不爱我，不愿真正给我机会，我又能有几分胜算？”
貔貅自是听闻了一些关于九尾神尊情情爱爱的事，只是并不知道其中详细，听闻涂山南这般畅然分析，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主子，你不是说……有把握？”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把握？
“五五分吧，过了今夜便知具体把握了。只是……”
“说罢，主子要貔貅做什么？今日主子毫无顾忌与貔貅挑明了这些，必然是信任貔貅的，有什么需要，你只管开口就是。”
“她还有不足三个月的时限了，貔貅，若是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尽管好好打理产业，莫要懈怠。”
不在了？
貔貅惊骇的瞪大了本就不大的小眼睛，看起来格外滑稽。
主子，这是做最后的离别吗？
“主子，您……”
貔貅拧着眉，似有千言万语，却在那少年那般坚定看向雪园的目光中，静默不语。
“三个月，我神息尚不稳妥，可是……她等不了了。”
少年眼眸闪过一丝苍凉的笑意，右手轻轻抬起，那白皙如玉的手掌之中，赫然静静躺着一根银丝。
“纵有神丹妙药将养着，她也衰败的越发的快了。明明身子早就不舒服，还那般能装，可真是我的好阿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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