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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海阁小说网 >> 凡人,故事 >> 第1章 楔子

——爱情之花虽然珍稀,却总有人将她苦苦寻觅;只求有生幸得一遇,领略那千般袅娜、万般旖旎。

清明时节的雨,无声无息、无边无涯、无休无止,像一张挣不脱、撕不破的网。在这样一张网里,一条乱石铺成的小路,像条纤细的蚯蚓在阴湿的深林中蜿蜒爬行。乔木无精打采地低垂着枝丫,灌木有气无神地耷拉着梢头,把小路压得晕晕沉沉;身边还总被一条发出闷锣般烦嚣声的小溪若即若离纠缠着。下了这许久的雨,照理溪水该是生气勃勃的浑黄,可恼它还是那种死气沉沉的清冽。

路边时不时能见到几块刚祭扫过的坟地——扫得都很干净。一块墓碑,两截残烛,三、五支秃香,几片被雨水浸渍透了的白纸,散落在或高或矮坟包上的爆竹残屑,明白地显出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

独自走在这样一条山道上,无论怎样年轻活泼的心灵也难免会笼上一层无端的阴郁。他开始后悔这趟行程,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赶到垓地,逃回凡城,永远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可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山路,他的腿酸疼酥软,又恨不得就地躺倒在湿漉漉的山道上。前方山坡上露出的一角凉亭让他又提起了点精气神。他加快步子,准备进凉亭歇歇脚。忽然,他止步裹足,眼神凝滞,连呼吸都忘了——亭子里竟有一个如此动人心魄的女孩!

女孩穿一件雪白丝质翻领连衣裙,胸口系个蝴蝶结。腰带扎得略高,胸部便显出了一点。齐肩短发,额前一绺沾着水气的刘海,把光润的脸庞映得更加鲜明生动。山泉般纯净的眼神,仿佛在凝视远山;蓝天般无邪的笑意,却像在迎候佳人;新柳般轻盈的体态,令人疑心随时会翛然仙去。

——这是美丽和圣洁的化身!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是个男孩,是个强烈地爱慕着异性的男孩。男孩轻轻地走近女孩,没有犹豫,没有胆怯——仿佛这不是一幕偶然的邂逅,而是一个远古的约定。女孩静静地迎承男孩,没有推却,没有羞涩——仿佛这不是一场萍水的相逢,而是一份恒久的期盼。

“一合之好,妹将永志不渝。”

“仙子临凡,哥亦不为所动!”

正自说不尽的你恩我爱,道不完的海誓山盟。忽听外面有人在叫:“妮子!”女孩花容一惊,道:“是我阿妈,她对我管束最严,你快快回去。”

男孩哪里肯舍,抓住她的手不放:“我不回,你带我去见阿妈。”

“不行!私定终身,她们会打死我的。”

男孩见女孩惶恐万状的神情,知道相强不得,只好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我阿妈说‘缘由心生’。有心一定有缘,有缘一定能见。”

“‘有心一定有缘,有缘一定能见’,知道了。”男孩郑重地道,“山川为证:我若无心,则神明不容;你若无心,则神明不灵!”

“嗯!”女孩惊慌中一笑,打开一扇侧门,“哥哥快从这里出去。”

门外是个莲花池,从门口到池心亭有条独木桥相通。桥两边莲叶疏密有致、摇曳生姿;莲花粉面含娇、清香沁脾。

“妮子,你在干嘛呢?”阿妈的声音越来越近。女孩愈发张惶失措,见男孩兀自呆着不动,顾不得许多,将他推出门外:“哥哥记着:渡尽劫波天更阔,历经磨难情更长!”

男孩用心记着女孩的话,不防一脚未踩实,往莲花池里掉去。自己没觉着怎么,却听得女孩在后面一声惊呼,顿时吓醒——原来却是一个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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