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姐儿立刻给若瑶跪下磕头，“多谢夫人的教导，您的话玉姐儿都记住了。”
看玉姐儿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蜡像，生怕她把东西要回去似地，若瑶不由得失笑，吩咐刚改名叫美玉的春桃把玉姐儿带出去吃点心。
玉姐儿刚出门，秋姨娘就‘扑通’一声跪到若瑶跟前，“那些话不是奴婢说的，夫人明察……”
若瑶冷冷地打断她，“那是谁说的？即便不是你说的，姑娘身边有这种黑了心的东西，你这个做姨娘的不知道管教？你管教不了的，不知道来回我？我没嫁进来的时候，你不知道去回六爷？挑拨玉姐儿跟六爷不亲近，这样黑心的东西就该乱棍打死！”
“奴婢不知道！”秋姨娘吓的一激灵，先前金姨娘那样闹腾夫人不过是点到为止，并没有疾言厉色地呵斥。她本以为这次夫人最多警告她几句，没想到竟说出乱棍打死这样的狠话。
若瑶盯着脸色惨白的秋姨娘，‘啪’地一拍桌子，“养在你身边的姑娘都要被人教歪了，你居然不知道？你知道什么？你如此糊涂，把玉姐儿放在你身边，六爷能放心吗？”
“是金姨娘身边的甘草说的，金姨娘嫌弃玉姐儿吵闹，便让甘草拿这话吓唬她。奴婢暗中也跟玉姐儿解释过，可她却被吓破了胆……”秋姨娘这回是真的怕了，联想起青松前些日子的话，她猛地往前爬了几步，抱着若瑶的腿哭道：“求夫人开恩，饶了奴婢这一回。您要把玉姐儿养在跟前儿是她的福份，奴婢决不敢说半个不字。”
若瑶暗中皱眉，这个秋姨娘果然糊涂。她伸手把秋姨娘扶起来，冷着脸道：“我嫁进来没几日，府里的规矩还没理清楚，身子又不好，哪有精力教导玉姐儿？而且玉姐也大了，也应该找个正经女学开蒙再学些规矩，天天在我跟前岂不是耽误了？”
话说的这个份上，本应该点到为止，可看秋姨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坐在旁边痛哭，完全没领会她的意思，若瑶索性把话挑明，“你是玉姐儿的生母，又是知书达理的，由你照顾玉姐儿六爷肯定放心，否则也不会让六姐在你跟前呆这些年。只是最近六爷回来了，你要伺候六爷又要照顾玉姐儿，怕你忙不过来。
若是顾不过来，你提前说。出了正月我就让人给玉姐儿收拾屋子，再挑几个品性忠厚的下人近身伺候。玉姐儿毕竟是六爷的庶长女，出落的不好六爷脸上无光，我这个做嫡母的也让人诟病。”
秋姨娘抽泣的声音嘎然而止，满脸诧异地盯着若瑶。谁都不是傻子，她纵然心思转的慢这会儿也明白了若瑶的意思。想要亲自教养玉姐儿还是在赵凌跟前争宠，二者只能选一。如果选前者，主母会想办法给玉姐一个好前程；选后者，她们母女二人的将来就全看赵凌对她们的情分了。
秋姨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已的脸，心底的苦味一直涌进嘴里。外面传闻赵凌看上她的美貌才当街强抢回来，只有她自已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虽然生在殷实的人家，可祖父母接连几场大病却耗尽了家财。最终父女俩落魄街头，以卖字为生。她姿色虽然平常，可青春年少时也有些动人的风采。
一次她被几个地痞当街调戏，挣扎中衣裳被扯破，虽然被路过的赵凌救下来，却没了活路。当时若不是赵凌把她带回王府，她除了投河只能去上吊。
她也知道赵凌纳她为妾只是可怜她，对她完全没有男女之情。让她生出庶长女，已是对她最大的恩典。如今人老珠黄又木讷不解风情，她拿什么讨六爷欢心？拿什么跟夫人争宠？
秋姨娘怔了半晌，便垂下头低声道：“奴婢愿意一心教导玉姐儿！”声音虽低字句却异常清晰，只是手里的帕子已揉成一团。纵然赵凌对她没什么情义，可她……却是真的爱六爷阿！
若瑶别过脸，盯着几案上怒放的水仙，半晌才闷声道：“沈氏女学在京中极有名气，我这几日就去寻门路，出了正月送玉姐儿入学。你得空把玉姐儿以前学过的东西理出来，让我心里有个底。缺什么也列个单子出来，吩咐人早些准备。”
“夫人要送玉姐儿去沈氏女学？”秋姨娘一惊，心里的抑郁已被惊喜驱散。沈氏女学由当世大儒沈崇华的胞妹沈畅一力创办，传承数十年已成了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女学。但凡入了沈氏女学的女子，德言容工无不超众，将来结亲时都要被男家高看一眼。不知有多少世家高门的嫡女想进都进不去，夫人却肯寻门路送玉姐儿进去，果然是替玉姐儿的前程打算。
惊喜稍褪，秋姨娘才意识到方才的话说的不妥，像是怀疑若瑶似地，忙起身朝若瑶郑重施礼道：“奴婢替玉姐儿多谢夫人的看重。”
若瑶伸手虚扶了秋姨娘一把，心里五味杂阵。从前她最看不起大夫人拿庶子女的前程要挟大房的姨娘们，如今她也做出这种龌龊事了！可是……她现在实在没办法跟别的女人分享赵凌……
待秋姨娘坐下，若瑶又仔细问了问玉姐儿的情况，心里盘算着怎么寻门路把玉姐儿进送沈氏女学。看秋姨娘脸上俱是从心底迸出来喜悦，若瑶暗中抚摸自已平坦的小腹。将来她会不会也像秋姨娘似的，为了亲生骨肉，牺牲自已也在所不惜？
“谢谢夫人赐我心点！”
若瑶的沉思被用完点心进来道谢的玉姐儿打断，看着心满意足的玉姐儿，若瑶像想起来什么似地，笑道：“大冷天的，你怎么想起来去园子里给我折梅花？”
感觉若瑶和蔼可亲，玉姐儿也不像先前那么拘束，脆生生地回道：“金姨娘方才说我不懂规矩，过年得了夫人的赏却不知道回礼。还说夫人最喜欢用梅花插瓶，正好她折了几枝插瓶，就让我挑一枝最好的给夫人送来。”
生怕若瑶怪罪玉姐儿怠慢，秋姨娘忙起身解释，“玉姐儿本想着要亲手绣条帕子送夫人，可正月忌针线，所以就迟了。没想到一来竟……失了礼数。”想起进门时发生的事儿，秋姨娘又紧张起来，“不是奴婢硬闯，是柳叶姑娘说夫人吩咐过，不必通禀……所以……还请夫人恕罪！”说着又要跪下。
若瑶心中已明白原委，笑着扶起秋姨娘，便转了话题。
待秋姨娘母女俩走后，若瑶脸上的笑意倏地冷下来，柳叶不过是她房中粗使的丫头，居然有胆子哄骗姨娘？看来今天那碗鸡丝面的味道还不够重，非但没让金姨娘有所收敛，反倒让她拿秋姨娘母女当枪使，铁了心的折腾！
也好！省得她出师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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