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
“我会回来。”
贺迹出国时，这么告诉她。
阮烟永远记得他当时笃定的表情。
就是这种笃定，让她默默等着他。
一晃八年过去了。
他没有回来。
也好久好久没跟她联系了。
身边的朋友都跟她说：“别等了！贺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回来？/外面花花世界，肯定早有人了。/他跟你交往期间，就跟别的女生暧昧过。”
真真假假，阮烟一直不肯相信。
直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终于梦到了贺迹。
这是分别多年，第一次梦到他。
他更好看了，祸国殃民的俊脸，剪裁得体的西装，翩翩气度，优雅矜贵。
他坐在明灭交错的包厢角落，周边很热闹，谈笑风生，唯有他安静拥着一个纯白如莲花的少女。
他那么痴迷地看着她，温柔含笑的眼里都是星光，亲吻她俏脸上的梨涡时，仿佛是喝醉了，低喃了两声：“烟烟，烟烟——”
他真的有了别的女人。
那女人有些像她，又有些不像她。
因她是没那么美的。
阮烟难过极了，想扑上去推开他们，可画面一转，竟然是类似书评区的页面。
【贺狗，呸，真该死！】
【坐等女主虐他！】
【我可怜的烟烟，等八年了，青春全喂狗了！】
【追妻火葬场也压不住我的怒火了！】
【草草草，作者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
一条条评论弹进她的视线里。
阮烟看了好久，才知道自己是书中的角色。
后面作者被读者骂了出来，顺带剧透了她的命运：【烟烟情深不寿，注定是要香消玉殒的。贺迹后来悔悟，追寻到的也只是一道白月光的幻影。】
阮烟看不懂这句话，可隐约明白：她跟贺迹是再无可能了！
她很难过，无声落泪，可又觉得轻松：终究还是该放下了。
一夜难眠。
第二天
秋阳灿烂。
阮烟猛然坐起，赤脚下了床，冲进卫生间，撩起凉水洗脸、刷牙，然后，看着镜子里面色苍白、眼圈发黑的自己，一脸麻木地说：“哦，我得朝前走，必须朝前走——”
可如何朝前走呢？
她煎了两块面包，喝了一杯牛奶，拎着包包，走出公寓。
外面红尘滚滚，车水马龙。
阮烟站在十字路口，看着身边羞涩牵手的情侣，看着骑在父亲脖颈上欢笑的孩童。
他们多么快乐，而她什么都没有。
绿灯亮了。
她随着人潮走到对面，忽然就想通了：就这么走吧。结婚、生子，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体会世俗的快乐。
【你那天说给我介绍对象，安排吧。】
她到达艺术培训馆时，给好友孙璇发了微信。
孙璇回的很快：【姐妹，你想通了？不容易啊！为了避免你反悔，就约今晚了！】
她郑重地回复：【好。】
再不要等一个人。
甚至为他情深不寿。
因为不值得。
阮烟收拾心情，去了自己负责的班上。她是一名古筝老师，教了两个兴趣班的学生，一个是成人班，一个是儿童班。现在周二，学生很少，教得就更细致些，还有时间去纠正她们的错误。
晚上很快到了。
孙璇把见面地点发到了她手机上，连同男生的相片。
并介绍：【叫谢明洲。30岁。本地人。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也算年轻有为了。】
阮烟看了下，个子挺高，面容白净，长相算不得出众，可也不差，穿着休闲西装，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不算讨厌。
她欣然赴约，见面地点是一家网红火锅店，离她上班的地方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欢迎光临。”
服务员面露微笑，为她拉开了店门。
阮烟走进去，找到了桌号：“你好，我是阮烟。”
谢明洲正在点菜，闻声抬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哦，你好，我是谢明洲，请坐，请坐——”
他绅士地为她拉开了座椅，因为挨得很近，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不像是香水味，而像天然的体香。
很诱人。
比香味更诱人的是她的美貌。
阮烟比相片上更漂亮，小巧的瓜子脸，皮肤白的像雪，唇形像樱桃，颜色鲜嫩艳红，一双清澈的杏眼充满了灵气。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柔弱纤瘦，乌黑如瀑的长发披散下来，有种弱不胜衣的情态。
听说还是一名古筝老师。
每周除了教小朋友弹古筝，还会去孤儿院、养老院义演。
这么人美心善，分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他很满意，态度很殷勤：“阮小姐，你喜欢吃火锅吗？不喜欢的话，换别的也行。”
阮烟摇摇头：“没关系的。我都可以。”
“能吃辣吗？”
“不太喜欢。”
“我也不太喜欢。那我们点不辣的锅底。”
“点鸳鸯锅吧。火锅不辣，也没味道。”
她看得出来谢明洲在迁就她的喜好。
果然，谢明洲没犹豫，点了鸳鸯锅，后面烫菜，也都是在辣锅里。
他能吃辣，喜欢吃辣，但因为看上了她，就很重视她的喜好。
阮烟心细如尘，自然体贴。
谢明洲对她更满意了，等吃完饭，就委婉询问她的联系方式。
阮烟犹豫了一会，给了手机号。
她对谢明洲没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可一把年纪，还谈什么怦然心动？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适不适合。
谢明洲结账回来，提议送她回家。
阮烟沉默了。
沉默等同于默认。
她坐上副驾驶位，安安静静的，心里一片繁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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