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村秦家，满院子的哀愁白布中，秦王氏和秦河回来了！
秦二峰的尸体是今天早晨刚挖出来的，已经扁成肉泥又高度腐败，三房一家三口已经哭晕过去。
即便二房一家不回来，他们也是要请人去送信，让他们回来送秦二峰最后一程的。
秦河在秦家做采买下人，虽然不是主管，也有不少油水捞。
他为人木讷笨拙，能有这份工作，全靠媳妇秦王氏做了秦家小姐奶娘。
所以他这些年事事顺从秦王氏，就连秦王氏一直不许他回家，他也只是微微有些不满，连唠叨一句都没有。
秦如宝是让管家派了马车送秦王氏夫妻回来的，看到豪华马车来了又走，秦家人早都被镇住，秦老头和秦老太就是有再多不满，也不敢说不好听的话。
这些年，秦王氏和秦河虽然不回来，却还是每年送不少钱孝敬，秦家人指着他们的救济，才能送秦大峰去县城里读书。
此时秦家大丧，秦老太都是笑脸相迎把老二两口子迎进堂屋。
秦老头被秦飒打伤，又突然死了孙子，早就一病不起。
是听闻老二两口子回来，这才勉强坐在堂屋等他们俩。
“爹，娘，家里出什么事了？”
秦河看到秦家挂着白布，还以为是父母谁去了！
看到爹娘都好端端的出现，木讷的脑袋根本没反应过来。
秦老头张口就要从秦飒打人抢钱离开说起，秦老太却是抬手拦住他，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求道：
“老二，过去的事儿，现在说了也没用。你们难得回来一趟，倒是真有事情要你们两口子去做。”
今天早晨秦二峰的尸身找到，秦大峰就已经给现在当家主事的秦老太出了这个主意。
“死的人是你那可怜的二侄儿，他是跟着李村长雨天去干活，才被山石压死的。”
“可是这李村长仗着自己有势力，一个子不提给二峰赔偿。你们两口子见过世面，也有背景。这死亡赔偿一事，还的你们出面，越快拿回来越稳妥。”
秦王氏和秦河闻言一怔，都没想到家里的白布是给秦二峰挂的。
说起来，他们上一次回家，秦二峰还在老三媳妇的肚子里没显怀呢。
谁成想，第二次见面居然就是他的丧礼了！
秦河立刻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
“这比血债，李村长休想赖账！我现在就去李村长家，不拿回银子，他们一家就甭想好。”
说完怒气冲冲就走了，心底里是十分心疼侄儿的遭遇。
细说起来秦河如此气愤，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生个儿子出来吗？
这些年他事事依着秦王氏，也是希望紧跟在秦王氏身边，赶紧生个儿子出来。
结果天不遂人愿，十四年过去都没动静，他都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秦王氏见秦河就这样走了，想拦着的话已然来不及说，只好想起正事，抬头问道：
“娘，我家丫头呢？”
古煦蕴和秦飒的早饭，就是彼此还是陌生人，都从来没吃过这么尴尬。
一会儿筷子伸到了菜盘子外面，一会儿吃米饭啃到碗边发出脆响。
明明没接触到，她俩反而更不好意思，尴尬的简直连空气都成了呼吸阻碍。
好不容易捱到古煦蕴进了教室，秦飒重重吐了一口气，胸口的闷闷感觉才算消失不见。
一路往家走，秦飒脸上皆是无法收起的笑意，被古煦蕴划过的脸颊，那种滑滑软软又带着电流的感觉，似乎到现在都没有消失！
回到家，秦飒收拾里外屋，想起吃饭时自己答应古煦蕴的话，无奈的耸耸肩膀。
他说，他有能力养活她，要她答应以后都不出去行医了！
这要是平时，秦飒肯定不会应允。
然而那种尴尬又暧昧的气氛下，她就是稀里糊涂的点头同意。
古煦蕴设计了一夜的美男计，也算圆满成功。
不去就不去吧！
有人疼爱呵护的感觉不赖，她也是时候停住奔跑的脚步，与他肩并肩而行了！
秦飒拆了两个人的被褥换新，把脏被面和褥单放到大盆里，再把洗衣棒和皂角粉放在上面，就单手夹着盆沿边准备去河边洗。
她才刚跨出院门没来得及关门，迎面就走来一个穿着墨绿色绸缎衣裙的女人。
女人看见她时先是一愣，紧接眼眸含泪，直直就朝秦飒扑来。
秦飒身手灵敏的躲过，拧眉看着趴在地上的秦王氏。
“大白天就碰瓷？你找打呢吧？”
秦王氏扑空摔倒在地，疼的龇牙咧嘴起不来身，哎呦呦的嚷嚷道：
“丫头！我是你娘！我是你亲娘！快扶我起来！哎呦！我的手肘啊！肯定磕破皮了。”
亲娘？
就是那个生下来就不管傻丫，一走十四年的亲娘秦王氏？
“你女儿已经死了！你走吧！”
秦飒的记忆里没有关于秦王氏的，所以无论对错都随着傻丫的死过去了！
见秦飒真的迈步就要走，秦王氏顾不得身上疼痛爬起来，快跑几步拦住秦飒的去路，哭哭啼啼的解释道：
“丫头，我知道你怪娘这些年没回来看你，让你在爷爷奶奶那儿受委屈了！但是丫头啊！娘也是没办法！”
“我若不去做奶娘，就只能跟你爹回老家来。你爷爷奶奶是个什么德行，你比我更了解。我没生出儿子来，哪里有我的好日子过？”
“可是娘心里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每年给你爷爷奶奶那么多钱。就是希望他们看在钱的份上，好好待你。”
“我也是今天早晨回村，才知道你这些年受得委屈。甚至还没及笄，就被他们卖了嫁人。我苦命的丫头啊！早知道是这样，娘就是死也会把你带在身边，不会给任何人欺负你的机会。”
秦王氏边哭边说，凄惨无比。
秦飒却是始终冷着脸，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待秦王氏说完，秦飒冷冷的接话道：
“真的忙到十四年，都无法抽身回来看一眼吗？若真是这么忙，又何必抽时间来这里哭？你看中什么，当初选择了什么，就坚持下去。不会有人，一直在原地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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