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冠宇讲完这个故事后, 张小爱的第一个反应是挫败。
亏得她跟柳莫崇没事就头挨着头，拿着笔和本子来来回回的分析。
这种格局的谜底，哪里是她和柳莫崇能分析的出来的。
原来，她的历史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篡改过一次了, 原来，她和柳莫崇的相识相爱也只是一个局，一个为了生出能破乾坤门救星的局。
“污衣曾经跟我说过，我的父母本就是早死的命, 在你修改时间线之前, 我也是孤儿么？”这是张小爱一直放在心里面的刺，在灭世救世这样的大爱面前一直忍住没有问出口的刺。
熊冠宇点头。
污衣弑神这件事, 是不管哪条时间线都存在的, 张小爱的命一直都是孤儿命，甚至是早夭的孩子。
“你在最初的时间线里, 本来活不到十岁，死于迦南孤儿院。困卦幻象里的一切，都是最初那条时间线的内容, 柳莫崇在那条时间线接过一个驱魔任务，驱的就是当时差点被恶鬼缠身的你。”熊冠宇观察张小爱的表情，然后点点头, “看来你也已经看过那个幻象了。”
难怪柳莫崇和鬼车的那次交谈支开了她。
“时间线是线性的, 哪怕改了, 有些因果却仍然会延续下去。”熊冠宇解释的更详细了一些, “所以我才会让你做了柳莫崇的驱魔人, 柳莫崇在初始的时候欠你一条命，也必然会还你一条命。”
“那最初的最初，设计让污衣开始弑神的那个村长呢？柳莫崇说过那是你的前世。”张小爱岔开了她和柳莫崇之间的话题，这种相识相爱只是因为一个局的感觉，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污衣……”熊冠宇顿了顿，语气有点唏嘘，“她生来命运多舛，九凤神堕仙成鬼车后，自己没什么影响，但是信奉她以她为图腾的教派几乎全都不得好死，所以在最初的时间线里，她也会弑神，而且会闹的更大，最终结果就是导致转世后的你只有十年阳寿。”
“鬼车在看过所有幻象后，将所有事情猜得七七八八，所以她在拿到了污衣的浩骨铃后，第一件事就是用我给她的信物操纵了一个小渔村的村长，教唆污衣开始了第一个弑神任务。教唆和主动的罪天差地别，鬼车和我一样，在改时间线的时候都尽量用最小的改动达到最大的效果。”
“那个信物本来就是我的贴身之物，所以柳莫崇才会误以为那是我的前世。”
教唆污衣弑神，居然是为了帮污衣减罪？
污衣在最初的时间线里到底做了什么，居然会比她后来用尸毒弑神罪名更大？
“你改的时间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张小爱想想还是觉得不对。
熊冠宇有问必答：“四十年前开始。”
“那就是宋朝污衣的时候，其实只通过浩骨铃改过一次？”脑子好不容易转通，宋朝改了一次，现代改了两次。
那就是说，如果浩骨铃没有起作用，她会早夭。
难怪天会塌，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改时间线是为了救回当时破门时候被煞气害死的A市生灵，那么鬼车是为了什么？”如果鬼车已经猜到了熊冠宇的意图，宋朝的那段，只要把污衣的罪名减轻即可，为什么还要把污衣也拉到修改时间线的漩涡里？
还闹出那么多次神魔大战。
还要搞什么妖界革新。
“鬼车和人类不一样。”熊冠宇苦笑，“她最初只是一只神兽，后来灵力充沛才修作人形，她的思维方式和人也不同。”
“血洗瑶池之后，她认为上古神的仇已经报了，我和她主仆的缘分也尽了，她后面愿意帮我，并不是因为她忠心，而是因为这件事背后有利可图。”
“我信任她，是因为除了她这个六界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托付，而且她也一定会办好我交代的事情，至于她在办好了事的前提下，中间如何搅局，如何趁乱改天，其实已经不在我控制的范围内了。”
“这个六界已经不是我们被关进乾坤门前的六界了，她要凭本事改天，也不是不行的。”熊冠宇的语气里都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惆怅。
“天机命运对于六界的渗透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是个现代人，却在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因果轮回的时候，没有任何反驳。这个六界的生灵，在生生世世所谓因果命运的轮回中，已经习惯被摆布了。”熊冠宇看着张小爱，一字一句，“所以我要打开乾坤门，集所有上古神的力量，重塑六界。”
……
场景有些熟悉。
还是人的熊冠宇，在和她谈起撞鬼APP的规划的时候，谈到分析隐形反社会人格的神经库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挥斥方遒胸有成竹。
她也是反感命运的，在初遇柳莫崇的时候，曾经因为知道了因果轮回和命运，和柳莫崇闹了很久的别扭。
而这段时间，不管如何努力，不管牺牲多少，哪怕是柳莫崇这样两千多岁的神仙，也无法力挽狂澜，每件事的发展都有它固定的轨道，而他们的存在，就只是顺着轨道走完这条路而已。
乾坤门开，一切清零。
这条预言，是意味着乾坤门一开，这世间就再也没有天机命运这样的说法了么？
这样的好事，所用的代价，就只是她肚子里这个日渐大起来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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