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列车上，如坐针毡的两个多小时，李卫华的思维又不停地翻转着，他想想那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成语，觉得自己也许可能把事情想得太极端了，借债还钱没有错，而且天经地义，大不了就是把地卖了，把高利息借款还了，他们，特别是那些有共同利益的领导，万一不同舟共济，大不了自己一无所有！大家一无所有！大家白白忙乎十几年而已！
98年年底，他们公司建成投产了，李卫华背负着巨额的负债，他精心管理着恒昌化工有限公司，每年都创造了巨额的利润，到2003年，仅仅是五年时间，李卫华就把外债还清了一半，期间每年还得支付所有资金百分之十八的利息，他自己和他老婆的投资，占公司总投资的百分之六十，但那只是股东投资股份组成里的数字，他除了家里开销以外，他所有的钱都投进公司了，本金投进去了，每年应该得到的回报也投进去了。
2003年，S市调整规划，把工业园区往外迁移，李卫华无数次想过接受市政府的搬迁补偿的，安安心心去办自己的化工厂，那时他的“舅舅”丁县长李玉的“舅舅”熊副书记谁谁不是劝他想办法保留下那块地的？!谁谁不是看到那地是暴富巨富的机遇？！他是听了他们的建议，他又在新的工业园区重新建起了同等规模的工厂，他又再次借债，他们公司的外债总额又回到了从前！
十二年过去了，那地始终还是地！而他公司的外债像滚雪球一样在膨胀！李卫华再怎么去努力，他把化工有限公司管理得再怎么好，都未能有什么改变。时过境迁，化工有限公司已经没有从前的暴利了，信息的畅流，投资者的激情，市场已经日异月新，谁谁能够赚钱，什么什么项目能够赚钱，就会有很多很多的眼睛盯着这一切，就会有很多很多的人马上去投资，大家你死我活去争夺市场，并美其名说：“优胜劣汰！”
他是想过尽快把这块地开发起来的，李卫华等了一年又一年，工业用地转商业用地就是很大的障碍，市政府的承诺，在一届一届的换届中，又有那届政府是兑现了承诺的？！熊副书记副市长最终又挺身而出为公司说了什么话？！办了什么事？！出过什么力？！还不是他乖乖地按章按法分文不少地交足了应该上交的土地出让金！还有那规划，李卫华本想请求市里把他们的地规划成小户型类似于以前市委机关大院的商品房的，而他们，包括李玉，非要说要有超前的思维，非要规划成新市政府行政区的商业、商务、住宅中心！
李卫华也要强，也好胜！但他很现实，他农村出来的，他每走一步都希望时踏踏实实的，现在可好，目前整个公司举债五个多亿，化工有限公司目前的盈利能力，已经没有办法承担公司的借债利息了，但他们还是不想更改房屋设计方案，他们还是想建所谓的商业中心、所谓的商务中心！他们总认为市委市政府搬迁过来了，马上就会带动这里的一切，但这个“马上”谁能知道是三年五年还是更长的时间？！他们谁想过三五年以后公司的负债是多少？！
“就算借款是五个亿，年利息百分之十八，每年就九千万利息！利滚利，要不到五年就翻翻了！”李卫华每当想到这些，就浑身不自在，心里就很恐慌，他也多次和李玉和丁县长、熊书记讨论过这事。
李玉貌似是理解的，但熊书记却一直责备李卫华，说他胆小如鼠，难成大事，说他根本看起不起他这个官！熊书记甚至说建成以后，万一卖不出去，可以租给市委市政府，他说市委市政府还有二十七八个局都没有搬迁过来，现在各部门间的联系很不方便，没有搬过来的原因就是没办公地点，而要市政府再去做办公大楼，目前是不现实的，熊书记认为可以借用“PPP”模式，李卫华他们建所谓的商务中心，然后租给市政府或者是卖给市政府，政府用其他的资产置换。
李卫华的舅舅丁县长已经退休了，他几年在某局的书记位子上，早上跑步，上班喝茶，晚间打牌，早已练就了少说多听的习惯，他听了熊书记所说的“PPP”模式，一脸迷茫，他自然也就只能继续听听了！长久以来，李卫华就成了公司的保守派，李玉和丁县长就成了两面派，熊书记就是实权派激进派了！
“事情闹大了，熊副书记是不会不管的！”李卫华自信起来，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到S市高铁站了，他拿好行李，早早地站在车厢的连接处，深深地吸了口气，像是鼓舞着自己勇敢去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
“你好！你怎么在这里？！”
列车停稳后，李卫华是第一个下车的，第一眼就见张秘书在站台上。
“我是奉命来保护你的，跟我来吧！”张秘书说道，示意李卫华跟着他走。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节车厢？！”李卫华非常的纳闷，他只是告诉了张秘书高铁的车次，其他的他并没有说。
“呵呵，现在的科技，要知道你在哪里是很容易的，不说了，快走吧！”
李卫华只好跟着张秘书走，这才注意到张秘书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三个年轻的小伙子，一看就像是公安的便衣。
“事情很大了？”李卫华一语双关地问道。
“基本上稳定了下来，回去再聊！”
张秘书带着李卫华直接走到高铁站内一警车边上，亲自打开了门，示意李卫华上去，那两个公安的便衣，一左一右地上车了，把李卫华夹在中间，另一个坐在驾驶员位置，等张秘书上车后，就快速启动车子，拉着警笛快速地离开车站
“把警笛关了吧！”上车后一车人都没有说话，等警车出了火车站，涨秘书才说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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