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向外走了一段至中庭处略做停留，老爷子此刻最想知道的还是皇帝的态度，刚才里面人多眼杂他就没问，此刻外面左右无人就与营茂小声问起了此事。
“官家见了那土豆说了什么？可种上了？种在了哪里？”
营茂听得也向一旁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几人各个会意，无声向各处‘溜达’了过去，营茂见此才转回头细说。
“官家自然喜不自胜，听闻献土豆之人便是爵爷，更是忍不住赞叹爵爷乃大衡福星，言语间极为赏识。
而后又听营茂诉说爵爷冒险相救之事，很是赞叹爵爷侠义品性，更显推崇之意。
爵爷此时所得爵位只是初始，一般于面圣时会再得赏赐，再加上献土豆之功，如今只待爵爷入宫面圣，想来必会恩赐不断。
至于土豆应是种在宫里，由专人守护培育，营茂不敢探寻。”
老爷子听得拍了拍他的肩表达感谢，两人继续向前走。
营茂忽而想到还有两日便是过年，由过年又想到了爵爷还没个自家宅院欢度元日，不由有些焦急惭愧。
“元日虽宫中赏宴终有散时，爵爷与夫人、小娘子须于驿馆中迎新年了，只怪营茂身无长物，便是想为爵爷置办所宅院欢度元日也不得，营茂心中甚感惭愧难安。”
老爷子听得呵呵一笑，看着营茂此刻憋屈样心中微暖。
“只是不知我们要何时入宫领赏？其他的无所谓，便是于驿馆中度新年也无妨，这里很好，你呢？何处度新年？”
营茂略腼腆道：“入宫领赏之事应有驿丞呈报吏部，而后有吏部与礼部使宫人来与爵爷通传并教导入宫觐见事宜，此事爵爷无需担忧。此外，茂往日里常与同袍随便寻一处饮酒，无甚特别。”
“如此么？那今年便带着你们这些同袍与我们一处欢度新年吧。”
营茂听得一愣，喃喃念道：“一同欢度……新年么？”
待老爷子与营茂续完旧瞧了眼天色，转头问营茂：“你现在还能回营房么？”
“这个时辰回不去了，今晚须在外存身了。爵爷无需担忧，北城有我等军汉常住脚店，离此不过小半个时辰，我们兄弟平日里休假时喝了酒便住在那处。”
“太远了些，且今夜雪路难行，正巧我家暂住的宅院里闲房不少，你们便在此处歇息吧。”
老爷子说完便拉着他往自家住的宅院走，也不去乘小轿，雪夜回廊下两人边聊边走很是欢乐。
待回了小院老爷子使童婢将营茂等人安排妥当后才回了后院休息，老太太睡着后林芝苗便一边看书一边等着老爷子，没想到他回来这么早，而且听前院的动静应是住进了人。
“爷，这么早就散了？营茂他们住前院了？”
“他们还没散，一个个的喝完酒疯了一样，我实在是看不上眼就先回来了。营茂他们回不了营，我没让他们住外面。”
老爷子摇摇头脱了衣裳坐到榻上，喝了口热乎茶长长舒了口气，随后把刚才从营茂那儿听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林芝苗想了想如今也只能等了，也不知道宫里人啥时候来。
“我已经跟我奶说好了明天出去逛街扫货了的。”
“明天再说吧，不定早早的宫里就来人了呢。再说了，扫货啥时候不能扫……你们逛街的时候别叫我啊。”
……
第二日一早天未亮晨钟初响，驿丞便将泰安县男携家眷入住驿馆之事报于上，而后辰时营茂等人刚一离开，便有天使来到驿馆面见老林家三口人，并授以宫规面圣机宜，且此时来人中有一人还算熟悉，正是与老林家人有一面之缘的太监文松。
两方再见之下颇为亲切，老爷子与往日无仇之人最能表现出极大的善意，叫人望之倍感亲切。
“不想竟是先生前来，许久未见先生一向可好？”
“好，好，杂家听闻爵爷进京，特意从小子手里抢来这份差事，如今见得爵爷，心中甚是欢喜。”
此时两人已双手紧握一处，就差他乡遇故知而泪崩，想起往日……一见如故而后匆匆分别之事很是一番唏嘘寒暄。
而后文松左右瞧了瞧从怀里小心掏出还有浅浅一点液体的小二瓶子，又细声扭捏道：“那时爵爷送给杂家的酒极好喝，辣的人心里痒痒，装美酒的琉璃瓶也漂亮，谢过爵爷了。”
老爷子瞅了眼晃荡的酒底子转头瞧他大宝，他大宝转身便回了屋，不多时，便拿出一个两斤重的小坛子出来递给老爷子。
“玻璃瓶子不给了。”
老爷子点点头转身将小坛子递给文松。
“先生只管喝，以后没了只管来寻我便是。”
“诶，谢谢爵爷了，这情杂家记住了。不说其他，待会儿便要面圣，杂家这里有些机宜与你知晓，附耳过来……”
老爷子惺惺相惜之笑貌令文松倍觉重视，两人感情更上一层楼，自然皆大欢喜。
娘俩在后边瞅着，小声聊着等待那边授课结束。
“你爷最会忽悠人了，管你高兴不高兴，反正他就跟个老好人似的，心里想啥一般人都猜不到。”
“我咋没遗传点我爷的本事呢？”
“没用。”
时间紧迫，不过粗学便要入宫，文松有言官家此刻等急了，不能再拖了。
三口人也没法，只得把对奏谢恩言辞、姿势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而后匆匆不艳不素的装扮一番，老爷子又拿了必要的东西便出门上了马车。
今日虽不能逛街扫货于老太太来说有些遗憾，但此刻她也没闲着，拉着她大宝一直望着车窗外，虽昨夜初雪过后很是寒冷，且积雪也有半多尺厚，可街上行人却依旧不少。
老太太细细打量着车窗外的景色记住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哪里卖什么，哪里人多红火，很能讲出番道道来，逛街步骤１２３４５已经列举出来，听的后边老爷子心惊肉跳。
时间匆匆而过，临近内城时往常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太太也难免有些紧张，叫她大宝好好安慰了一番才稍微放松。
等老两口又细细回想了一下出门前所学，还能记得十之七八。等再过了宫门走了长长一段路，老两口还能记得十之七八中几分已不可细究。
林芝苗瞧着紧张的老两口赶紧耐心哄，老爷子还好些，老太太这会儿紧抿着嘴，小脸煞白，被她大宝握紧的手也是哆嗦的，叫林芝苗看着心疼。
“奶，别紧张，你忘了？咱们以前还进故宫穿过黄袍呢，这都差不多，等会儿进去了和平时一样就行啊。”
老太太咽了咽口水，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
“唔，我不紧张……”
还是紧张，林芝苗无奈扶额。
“我的天啊……”
就在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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