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很久了吧，抱歉哈，临时有点工作，来晚了。”
宋辞推门进来，还是跟从前一样的风度翩翩，眼里的歉意真诚，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对着这样的人，你都会觉得生气是一种唐突。
“没有，我也刚到。”
洛瑶客气地笑笑，表示自己不介意。
“阿瑶可是个大忙人，怎么突然想起来请我吃饭了？”
宋辞调侃的笑意一如从前，从他进门到现在，洛瑶都不曾在他的面上看到过哪怕一分歉意跟尴尬。
没想到曾经一片赤诚的学长，在圈里待久了，竟也学会做戏了。
洛瑶神色复杂，不知是在嘲讽自己看错了人，还是在怀念再也回不去的大学时光，也许两者都有。
其实，她从小性子孤僻，除了顾明远跟叶安，基本没什么人愿意搭理她。上大学后，课业与就业的压力，以及同学们之间的互相攀比、较劲，她实在疲于应对，要不是身后经常有个顾明远，“死皮赖脸”地跟着她，她都快成为“独行侠”了。
后来，在一次新年晚会前夕，她被同学们排挤，只得一个人在仓库里清点晚会材料清单，宋辞刚好路过，生性宽和善良的他，自然见不得女孩子这么被欺负，便主动留下来帮她。
她永远记得宋辞笑意浅浅，二话不说就要帮她的样子，突然觉得黑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可如今，自己怕是要连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都要失去了……
“学长竟然猜不出来吗？我还以为，你知道的。”
洛瑶虽然在笑，眼神却极冷，目光清凌凌的，仿佛能看透人心。
“学妹还是这么爱说笑。”
难道她猜到了？不，不可能，明面上的所有事情，都是楚楚一个人干的，自己躲在背后出谋划策，藏得很深，洛瑶不可能猜到。而且楚楚对洛瑶跟顾明远恨之入骨，即便事情败露，也绝无可能出卖自己，她多半是在试探，自己可不能露馅。
原本有些慌了神的宋辞，在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后，立刻冷静下来，故作镇静地看向洛瑶，只是眼里到底带了些不自觉的心虚。
“学长，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由我点透，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洛瑶的声音越来越冷，宋辞逃避的态度，让她无法接受。
“对，你和顾明远恋情曝光的事，是我指使楚楚干的，你想如何，直说吧。”
见洛瑶已经猜到是他干的，宋辞也懒得再做戏，收起了脸上虚伪的笑，声音是洛瑶从未见识过的冷漠和陌生，直接坐实了她的猜测。
“为什么？”
洛瑶想说的话很多，但最终脱口而出的，只有三个字。
宋辞自然能明白她的意思，嘴角牵起嘲讽的笑意。
“为什么？你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质问我！我倒想问问，你跟楚楚的恩怨，为什么要把我牵扯进来，你又为什么要利用我？”
说到最后，宋辞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他仍然无法接受被心爱之人利用的事实。
“那天我跟顾明远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难怪……她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一向温柔宽和的学长，会突然间转了性子，出手如此狠辣、毫不留情，一心想置她跟顾明远两人于“死地”。说句自恋的话，她甚至还想过，会不会是学长告白失败，知道她跟顾明远在一起后，因爱生恨，才会选择这种从前他不屑为之的手段。
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是这个……
“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
洛瑶从椅子上起身，冲他鞠躬。
“你……”看到她如此真诚地道歉，宋辞的眼里闪过一丝动摇，可不知怎么的，得知真相后的悲痛绝望，还有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突然像过电影似的，再次浮现在他眼前，令他原本有些软化的心，在一瞬间结成坚冰。
“现在你说这些，已经晚了。过去的我，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在你面前，可你呢，你眼中永远只有那个只会惹你生气的顾明远。我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
不过，这些我都没关系，谁让我喜欢我，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怨不得别人。可你为什么要利用我？
洛瑶，你好狠的心……”
说到最后，宋辞的声音已经带了些歇斯底里的低吼，满脸都写着不甘与怨恨。
“学长，我知道我对你的伤害已然造成，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但我还是欠你一句郑重的道歉，对不起。接下来的话，可能在你看来，像是我的狡辩，但我觉得，你有知道真相的权力。
学校里曾经传得沸沸扬扬，因为失恋患上抑郁症出国疗养的那个男生，是我视为亲弟弟的存在。我家里的情况你多少知道一些，那个时候，只有顾明远跟叶安陪在我身边，对我来说，他们是比亲人都更重要的存在。
楚楚之前曝出来的丑闻，也都是事实，是她劈腿在先，我弟弟找她理论，她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对他言语辱骂，这直接导致我弟弟精神崩溃，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他差点活不成了。
从那个时候，我就立誓，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楚楚付出代价。
所以，对于楚楚的报复行动，我永远不会后悔。
但对你以及其他无辜之人造成的伤害，我难辞其咎，也无可辩驳。”
“原来如此……”
即便再不想承认，在得知了全部的真相，或者说是洛瑶的苦衷之后，宋辞的怒意确实消散了许多。说到底，其实这么久以来，他想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道歉，而是一个解释，或者说是一个他用来自欺欺人的借口……
“学长，你怎么报复我，我都无所谓，因为是我有错在先。可是，你不该对顾明远下手，他是无辜的，是我拼尽全力、宁可牺牲现有的一切，也要护得周全的人。如果我们俩的恋情没有曝光，他不至于放下拼搏多年的事业，远走他国……
我不是大度的人，没办法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念在我之前对你造成的伤害，也念在我们曾经是朋友的份上，我能做到的极限，也不过是不再追究而已。
学长，我们两清了，再见。”
“我们之间，只能这样了吗？”
宋辞叫住她，不甘心地问。
“是……”
洛瑶脚下一顿，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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