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纪芫就迫不及待的从庙里飘出，向闻名遐迩的财神庙进发。
至于今天来找她祈福3.0版本的人怎么办，她也没办法，毕竟愿望太过超纲，就算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隔着五百米，她就看到空中有一小老头在美滋滋的数钱。从银元到美元，支付宝和花呗账单应有尽有，甚至偶尔夹杂几张冥币。
纪芫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谁料，小老头似乎感到不速之客的到来，数钱的动作一顿，笑嘻嘻的抬头招呼道，“新来的？带钱了吗？”
纪芫赶紧摸出几两银子递过去。收下钱后，对方气场骤然变得亲和，高深莫测的说：
“小老儿看你刚成神不久，应该是为如何应对人们的祈愿而来吧？”
纪芫连连点头。她指着一摞厚厚的花呗账单，忍不住问出早就想问的问题，“和钱有关的……您都管啊？”
“哦，业务范围涉及古今中外，包括生前和死后，数字可以任意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位，不过!”
似是想到什么，小老头恨恨的将手里的各种账单一摔，“现在居然一堆人求我帮他们还花呗，想的美!”
下一秒，沉重的钟声敲响，寺庙的大门也缓缓开启。小老头立马换上严肃的神色，整了整衣着，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到自己雕塑前坐好，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瞄了她一眼，“不是来学习的吗？还不赶紧过来。”
“哦，好。”
纪芫连忙飘到雕像附近，选了个不错的视角，好奇的打量着似曾相识的场景。
一个冒着酒气的公子哥拨开人群，一路跌跌撞撞地走到神像前，脚下一踉跄就倒在地上，却又挣扎着坐起来，将一块份量不轻的银子丢进箱中。
“财、财神保佑，今天晚上赌坊……嗝，赌比大的!一、一定要赌赢。”
财神笑眯眯地收下了钱，并隔空与他握了握手，“小伙子有前途!”
很快，又一个商人打扮的汉子投了几枚银元，络腮胡下的面容愁眉不展，“最近官府管控的严，我做河运生意的，货物已经好久没周转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饭都吃不上了!”
财神笑眯眯地收下钱，并隔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路走好!”
……
一连十余人，原本空空的箱子也满了大半。小老头依旧带着慈眉善目的假笑，隔空为他们“赐福”。
“这些人的发财梦真的可以实现吗？”终于，纪芫忍不住问道。
“嘿嘿，能问出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你入行时间还太短，不了解行情。”
“怎么说？”
小老头挥了挥手，翘起二郎腿，“神力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怎是金钱这种俗物可以买来的？你看我，像是见钱眼开的神仙吗？什么大风大浪我没见过，还在乎这点小钱。”
“……”纪芫违心的点头。刚刚抱着银子偷乐的老头是谁？
“再者，像你们这样的小年轻就太把愿望灵与不灵当一回事了：就算他祈福了没实现又怎样？还能把庙砸了不成？谁又有这个胆量触怒神灵？”
“所以啊，既然咱们走的是玄学的路子，也要用玄学的方法，你且继续看。”
小老头招了招手，白色的烟雾顿时从四面八方聚来，眼前场景骤然一变：
建筑换成了现代风格，外面也是车水马龙，时不时还有汽车响亮的鸣笛声。明晃晃的一片闹市区。
“这……”纪芫一时有些犹疑，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她不禁揉了揉眼睛。
“我只是选了一个你更熟悉的时代罢了。”小老头耸耸肩，随口道。
“寺庙在哪？这里可是路口正上方，怎么找人祈福？”
“哎，现在人都用网络求财运了，周围热热闹闹的，多好。闲话不多说，我要开始工作了!”
话音未落，小老头掏出一部苹果手机，点开了一个名为“发大财”的APP。霎时间，各种消息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这APP是我自创的，专门用来搜集各种祈愿。别说，有这玩意后，转账和群发方便了好多，科技的力量可真不错。”
【叮咚!您收到一笔转账，备注：求求财神爷，XX股的走势一定要涨啊!半个家当都在里面了……】
财神笑眯眯地收下钱，并发了一封收款回执。
“你看，就这么简单。”
小老头望着纪芫目瞪口呆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说白了，神灵的力量只是提供一个心灵寄托，我们基本上无法插手既定的事实。人们祈愿了，心里舒坦，这就够了。”
“请神拜佛本来就是玄学，信则灵，不信则不灵。如果我能让人人都发大财，那我还当什么苦逼神仙啊，赶紧转世投个胎好了!还是那种躺着都能赚钱，睡着了也在数钱，低头就能闻到来自灵魂深处的迷人气息——金钱的味道……”
“咳咳!”纪芫冷不防被呛了一下，打断了对方掉进钱眼里的狂想。
“啧，不小心说了几句心里话。对于当神仙这件事，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嗯，”纪芫沉思片刻，“关于功德值，我想知道，如果不回应祈愿的话，功德又该怎么增加？”
“……我已经好久没听到这个问题了。上一个提问的家伙，已经被天雷劈的魂飞魄散。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啊。”
小老头忽然有些感慨，捋了下胡子，缓缓开口道，“功德值……你真的觉得，坐在庙里听别人絮叨一天，是为了功德值？”
“难道不是吗？”
“当然!我就是为了他们兜里的钱……啊呸，总之，当个被人供奉的神像不是个美差，而是个惩罚。”
“只要有人供奉香火，就会染上业障，无法飞升仙界。你以为我们这些神仙是自己甘愿跑到庙里当一尊大佛吗？不!大部分下凡的神仙都是犯了事的，被罚在人间历练万年。大概从人类产生到灭绝，都要老老实实蹲在庙堂里，怎一个枯燥了得!”
说着说着，小老头就泪如雨下，“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将仙界宝库里的九亿灵石、八万财宝、七千神兵……统统折现，最后还因为金山体积过大而被举报，揭了老底，才被迫下凡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增加功德值吗？”纪芫感到有些泄气。
“办法倒不是没有。我之前说过，大部分神仙都是犯了事，但也有少部分就是为了功德值而来凡间修行。”
“比如？”
“咳。”小老头嘿嘿一笑，伸手比了个数。
银两入手后，他痛快的拿出情报交换。
“看来，明天又要拜访一位神灵了。”
——希望对方不要像财神那些不靠谱吧。
望着小老头笑眯眯地收钱、收钱，再收钱，纪芫只觉得一阵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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