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找到她,我要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而别。
文木走进画室,在一块画板上顺手钉上一张半开的素描纸。这是他多年的工作习惯,每当遇上特别复杂的事情或难题,他会在一张大纸上列出已知的线索和材料、需要了解的事情、预想和假设、可能发生的情况等等,然后慢慢地拼凑出事件的大致轮廓。没想到今天用到这儿了。
发现周恋情绪的微妙的变化,大概也就是近两三天的事情。
文木妈妈的祖上,是当年第一批“下南洋”的老华侨。外公外婆早年到了美国,从经营制造肥皂的化工小作坊干起,渐渐发展成在全球拥有八家工厂的日化、化妆品生产企业。文木的妈妈生长在美国,后来认识了到美国留学的爸爸,“一时糊涂”就跟他回了国。今年春节,外公外婆说好了要回上京来过年。上个礼拜打电话,问起了文木的婚事,文妈妈就有点着急,和文木说,你和周恋都老大不小的了,又挺般配,还拖什么拖?女人过了三十,生孩子就费劲了。再说,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也想早点看到外孙子呢。
前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闲聊着文木就把这意思给说了。当然,私下里也是想试探一下周恋的想法。
周恋的反应很冷淡,心不在焉地说等等再说吧。还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意思是这是我们自己的事,老人有什么必要多管闲事?
其实文木的心思,大概和周恋也差不多。
文木是个大孝子。平时要是周恋说点别的不中听的话,文木也就咧嘴一乐,就过去了。但周恋说老人多管闲事,文木听上去就有点刺耳,虽然他也觉得儿女们的婚事,父母没必要多管。
文木辩解了几句。周恋又是个任性的人,嘴上仍不依不饶。这么你来我往,口角渐渐升级,直到把以前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都一一抖了出来。后来周恋一恼,连饭都没吃就走了,直到夜里快十点了才回来。
把文木急得什么似的。问她,说是在楼下的花园里直坐了两三个小时。
前天晚上的吵架,这是一。文木在纸上写下。
昨天一天有什么事吗?两个人都在上班。中午就通过一个电话。文木觉得吵架的起因是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其实自己哼哼哈哈应付两句混过去也就算了,周恋对他的父母还是很好很尊重的,只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赶上了,发几句牢骚罢了。文木打了个电话给周恋,也只是说几句闲话,其实意思是说,我主动和你说话了,算陪不是了啊。周恋倒很正常,好象把吵架的事情都忘光了,该撒娇撒娇,该耍赖耍赖。周恋是孩子脾气,生气的时候真叫任性,但完了就完了,经常是一转脸就笑了。文木就是喜欢周恋的自然单纯。
昨天晚上是最反常的时候。周恋的情绪非常低落。据她自己说,她约了一个从外地来的同学吃饭,但那人没有赴约。此人是男是女?和周恋以前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来上京?约好了见面为什么又不去?周恋很看重这个人吗?情绪的反常是因为他(她)吗?
文木写下第二条。有一堆的问号。
还有那张《新报》。当时周恋接报纸的时候神色异常,见了鬼似的。周恋在这之前是自己先买了看过了,那么是里面有什么内容引起了她的惊恐了吗?当然,也许是周恋当时正走神想事呢,你递给她一胡萝卜没准也能吓她一跳。恋恋从来就是那么一个敏感过度的人啊。不过,那天晚上好象看见恋恋在报纸上写下的一些字,不知道那张旧报纸有没有被扔掉。
第三,报纸。
今天一天比较忙,没和恋恋通话,回来就发现人不见了。带走了贵重物品,收拾了随身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关了手机,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失踪了,或者说得更准确一点,叫玩失踪。
第四,有目的有准备的出走,不告而别,而且切断了和周围关系紧密的人包括父母、男友、朋友、同事的所有联系。
古怪得紧。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文木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推测:怕别人找到她。她在逃避某件事或某个人。她要逃避的对象应该是非常危险,以致于周恋不惜为此放弃(也许是暂时)父母、男友、工作和朋友。那么,对一个人来说,除了上面的这些,还有什么是可宝贵的呢?
文木觉得脑袋沉得像一扇磨盘。
他摇摇晃晃出了画室,把自己像一袋面粉一样扔到了沙发上。
睡不着。还有什么是可宝贵的呢?那句话还在耳边。
是生命呀傻瓜!
文木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我要赶快报警。说不定恋恋现在已经遭遇了不测。
唰地一下,文木惊了一身的冷汗。
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好象都比往日要快数倍,似乎是在和自己的心跳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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