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房间也终于熄灯了。
折腾了很久，齐木终于能躺回自己的床上了。他放缓呼吸，闭上了眼睛，酝酿着睡意。
只是几分钟后, 他复又睁开了眼睛，看着黑暗里对自己来说依然清晰可见的天花板。
心情复杂。
坐起身，房间里的灯又一次亮起。
视线一扫, 果不其然，取代了书架放在对面的单人床上空无一人。
自己关灯之前还躺在上面一动不动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嗯，倒也不是全没有踪迹。
只是要非常靠近自己才会发现，也只有自己了。
别人估计是发现不了了。
阿姆行动间发出的声音非常的细微, 也怪不得他刚刚锁在隔壁房间里, 顺着窗子往外爬的时候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齐木站起身，蹲下身，看向自己的床底。
正对上一双眼睛, 和自己一样的深紫色, 里面空的很。
像是对于他来说，躺在自己的床底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阿姆，”齐木看着躺在自己床底的人, “你要睡床，不要睡木板。”
桂马侧了侧头, 往里缩了缩。虽然没什么表情, 但是很直接的用肢体行动捍卫着自己睡在床底下的权力。
齐木……真的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好懂。
他直起身, 看向旁边崭新的床铺, 进而想起隔壁那间几乎设置成和自己这边一模一样的房间，难得生出了些淡淡的无奈。
阿姆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模仿，并没有出现什么让人为难的举动。所以他也没有想到，睡觉这么简单的事，居然成了最大的问题。
把阿姆带进房间的时候，看他四处晃荡，到处看的样子，齐木还以为他很满意自己的新房间呢。
谁知道在自己退出那间房间的时候，阿姆也跟了上来。
以为他没有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齐木还演示了好几遍躺到床上，闭上眼睛的动作。
然后不论多少次，阿姆最后还是会跟在自己的背后回到自己的房间。
对于他到底在想什么全程麻爪的齐木只能妥协，扩大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摆上了一个崭新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床铺。
但是躺下的时候，他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果然嘛？
到底是为什么对于待在自己背后这么执着？
齐木环视了下房间，看向了钟表，已经12点了。再折腾的话，今晚的作息就错乱了。
阿姆这样不适合一开始就接触不正常的作息。
虽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应该不会脏，他还是将自己床边的一块地打理了一下，然后把床铺铺在了地上。
顺手拍松软了床铺，加热了一下，齐木看着自己床底的桂马：“阿姆，不要睡在床底。”
“睡在这里。”
阿姆看看他手底下白白的，似乎散发着阳光-气味的床铺，又看了看齐木。
“睡在这里，这里也是背后。”虽然偏了一些。
齐木看着在思考的阿姆，至于为什么笃定他在思考。因为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让他自己做选择留下的后遗症，阿姆一旦开始思考或者是纠结的时候，他的眼珠子就会左右掰散，一开始看挺惊悚。
习惯了以后，那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阿姆蹭出了床底，慢吞吞地就直接往被子里钻，齐木眼疾手快地在他身上拍了一下，替他清干净身上可能不存在的灰。
他躺的平平的，像是在床上放了个人型塑料模型，除了眼珠子在追着齐木动，其余都没什么动作。
说真的，直接看上去有些像是棺材里僵住的死尸。
齐木越过‘尸体’，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灯，熄灭了。
齐木睡觉一般不怎么动弹，但是闭上眼睛，他仿佛就能看到阿姆那死尸一样的睡觉姿势。
睁开眼睛，他淡淡地叹了口气。
破天荒的，他开始在床上翻翻转转。脑子里回忆着各种书上说的怎样睡觉才舒服的姿势，在演示完了全部以后。
他看向一边的阿姆。
嗯，不出意料。
刚刚还和尸体一样的人已经整个窝进了被子，把自己从头盖到脚。
看来，这是喜欢的姿势了。
齐木重新躺成自己平常睡觉的样子，睡意这才开始混杂着些许微妙的充实感涌上来。
想叹气，但是并不是因为不开心。
更像是一种心甘情愿的烦恼。
.
“滴滴滴——”
闹钟在清晨的时候适时响起。
几乎是和闹钟一齐开始一天运作的齐木等着闹钟响了约莫十秒钟左右才探手去按下了床头的闹铃。
自己只有说出声音阿姆才能听见，有些事情也只有看到自己做，他才能学会。
纪录片和动画片显然不能面面俱到，有些基本的生活方式还是言传身教比较合适。
万幸阿姆不是真的刚出生的婴幼儿。
他看了一会儿天花板，总觉得自己今天哪里不对劲儿，但是又说不上来。
难道是因为春假结束了，今天要开学了？
但唯一不同的事不过是阿姆今天正式入学而已。
这感觉……更像是失去了什么，而不是多了什么。
自己最近想的真的是越来越多了，齐木及时阻止了自己的深思。
他坐起身，看向自己斜下方的床铺。
床铺上铺着和自己除颜色外，同款式的被子，被子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一拱一拱的。
似乎是不情愿醒过来。
“阿姆，今天不可以一直闭着眼睛。”腿搁下床边，齐木站起身，跨过那个地铺打开了衣柜，“今天你要进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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