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李宁生？”夏予突然朝陆淮钦这边看来。
一个“是”字刚要脱口而出，陆淮钦生怕夏予认出自己，便沉默不语。
夏予也算个体贴人，以为这人毁容不爱言语，便说道：“方才有那么一刻觉得公子的脚步十分熟悉，又想到公子的名字，便思及已逝的夫君，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陆淮钦恨极了自己这个时候不能出声，他有太多事情想问了。
“夫人与郎君情深义重啊。”李复不知何时出现，抱着猫站在了陆淮钦的身边。
他想把猫递给陆淮钦，陆淮钦睨了一眼，颇为嫌弃了挪开眼，没有半分要接过来的意思。
李复那眼神示意了一下夏予，陆淮钦脸色颇黑，抿紧了唇角。最后不得已，才把那猫接了过来，一只手揪住猫脖子，就那样悬空拎着它。
猫挣扎地要叫出声，被陆淮钦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陆淮钦复又看向夏予，只见夏予深情有些迷离，似乎在认真思考李复的话。
“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有一爱妻，只可惜红颜薄命，天要她不在我身边久留。”李复继续说着，“我实在是理解夫人如今的心情，对逝去之人思念不绝，且注定与这人再也不相见。不知夫人是否与我一般感同身受？”
“我与他算不得良缘。”
李复瞬间无言，看了一眼陆淮钦，见陆淮钦脸色难看，随时都要掐死手里的猫的模样，连忙继续道：“这世上许多人相爱，最后却不见得善终。夫人的虽算不上良缘，但我想你们之间一定十分相爱，应是其它原因才让夫人有此感想。”
“相爱？”夏予认真地想了想，“应该也算不上吧。”
“那——”
“天色已晚，郭夫人寻不到猫定是会伤心难受，二位还是快将猫送回去吧。”夏予打断李复的话，撵人的意思写在了脸上。
李复摸了摸鼻子，自觉地把猫接了过来，跟在黑脸的陆淮钦后面走了出去。
“爷，爷！爷爷爷，您慢点。这不相爱，并不代表夏姑娘不喜欢您，说不定是她心里觉得您不喜欢她。”
“我的喜欢还不够明显吗？”
“爷，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都不知道当年宫里怎么传的，大家都摸不透您的心呢。不是给人罚跪，就是进冷宫，还有大冬天扫地。不是宠幸这个嫔妃，就是那个贵人，对夏姑娘的态度阴晴不定，谁知道爷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陆淮钦听后脸黑了更多，“你们知不知道背后嚼舌根是要乱棍打死的？”
“我只是听说。”李复嘿嘿笑。
“还听说什么了？”
“听说夏姑娘对您不错，也算真心，却奈何这是帝王之家，没有几人是真心的。就算说爱，也不会长久。可怜夏姑娘待人不错，却落得这般下场。”
“还有呢？”
“方才那些基本都是那些公公说的，至于宫女，便说夏姑娘不识好歹，她再三顶撞您，您却还留这她的命。这不是欢喜是什么？若是别人，早就不知下机会阎王殿了。而且……”
“而且什么？”陆淮钦烦极了李复说一半留一半的样子。
“而且当年你抓了夏姑娘和沈医师，后来又把夏姑娘带进密室……”李复声音越来越小，“爷，您是知道的，大家都以为那是您的死穴，以为夏姑娘这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谁知道后来弯弯绕绕，出了一档又一档事情。再后来，大家是真的有些摸不着您的态度了。您想，事外人都看不清楚，当事人更是难免会误会。”
“你说了这么多，诚心来堵我的？”
“这不是您问了嘛。”李复又傻笑。
陆淮钦睨了一眼李复，就将人丢在外头，自己一人进屋。李复本想等在外面看陆淮钦还有什么吩咐，结果刚靠上门，陆淮钦就从里面打开了。
“我要把声音变了。”陆淮钦说道。
“好，我这就去做。”
李复的办事效率陆淮钦不必质疑，不然也不会容忍他待在身边这么久了。
第二日陆淮钦刚醒，李复就把药给陆淮钦。
初饮下药，喉咙满是灼烧感，陆淮钦连喝了不少水，才将那感觉压下。
再次开口，声音沙哑低沉的不像话。仔细听来，和以前的声音差距颇大，并不能看做一人。
“我听说夏姑娘的白绫马上就要拿下来了，爷你这只是变声不是便貌的，也没有用啊。”
陆淮钦有时候真是恨不得把李复的嘴巴连起来。因为李复说的那天，陆淮钦才第一天变声，夏予就把白绫拿下来了。
陆淮钦坐在茶楼，刚好夏予从那头往这边看了过来，吓得他连忙将窗户关起。
一直到夏予离开医馆，他也未曾再露面。
只是没想到他才回到郭府，夏予就像是同他有心灵感应一般，从里面拿了把扫把出来扫积雪。
她看到陆淮钦颇为诧异，也甚是欣喜，确定了许久，才肯定陆淮钦是住在郭府的熟人。
“你……眼睛好了？”陆淮钦被夏予盯着不自在，反倒是坦坦荡荡地上前。
可真等他问完，又有些后悔。他后悔靠得这么近，万一夏予真的认出他来怎么办？
“不算好全，看东西还是糊的，但是能受强光了。等痊愈，兴许还要一些时间。”
“那，这眼疾何来？”
“旧病。十几岁的时候就有过一次，没想到如今还复发了。”
陆淮钦点头。这旧病夏予倒是与他提过，并不会有伤及性命的地方，就是真的得了，看不见东西有些麻烦。
“公子从哪里来？怎么伞也不拿一把？这里雪太多，在外堆了一身，凉且不说，等进屋融了，容易得风寒。”
“我无碍，有斗篷遮着。”陆淮钦说着，把掩脸的兜帽拉低了一些，面具盖得更紧。
夏予点头，便不再说话。
陆淮钦才在与她交谈中尝到一些甜头，自然还想继续聊下去。
可是夏予专心做事，显然没有再与他聊下去的意思。
陆淮钦反身就要进郭府，却见夏予脚底打滑朝一边倒去，陆淮钦连忙将人扶住，夏予便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的心脏从未跳得这么快过。
仿佛像个初次懂得情爱的人，懵懵懂懂，却又欣喜若狂，但因经验不足，便傻站着不知作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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