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大早，路有明接到王家俊跑过来的消息，“崔总那边又有活了，让你过去一趟。”
路有明没有反应。
王家俊也知道他这德行，告了消息就跑去干活。
路有明有些奇怪：自己跟他，应该算是闹掰了。
这都是三个多月没找过他，现在忽然又找他。
这三个月，也有过那高档小区的活。
碰上他家，路有明都是绕着走，避免见面。
这会，怎么又叫上他了？
没多大想法，路有明将浮尘丢给大爷，背着工具箱去了崔总家。
一见到别墅，就感觉这是被抄家了还是被打劫了？
一楼的落地窗直接就破了，露出了一个带刺的大口子。
崔总就坐在阳台窗边喝酒，见到他来，抬起酒杯冲他打个招呼，仰头喝了一口。
路有明盯着人，半饷，背着工具开门进屋。
门没有锁，一拧就开。
路有明面无表情，走进去，问，“需要修理什么？”
崔总背对着他，拿酒的杯子转了一个圈，“你看着办吧。”
声音上没什么表情。
路有明两眼查看，地上全是一片玻璃。
茶台上还放着一大块石头。带着泥，泥土颜色浅。
柜子旁，滚着同样一块。
旁边是掉落的不锈钢花瓶——瓷器的，早被他老婆砸了。
走过去，看到电视机后面也藏了一块。
电视剧后机盖直接就裂开了。
摁开电视，不出所料，一处已经见蓝了，电视频道一卡一卡的。
这是被人拿石头跑家里砸了。
路有明没有过多询问，只是问一句，“楼上有吗？”
“嗯。”
“可以上去吗？”
“嗯。”崔总还是自斟自饮，没有多说。
得到允许，路有明上去，上去查看。
楼上有个客厅，同样是一地的玻璃。头顶的吊琉璃灯被砸坏了。
打开房门，入眼便是几台大机子。
台式电脑。
这是一间工作室。
窗户同样被破坏，电脑桌上也有几个小块石头。
摁屏幕，屏幕显示出红蓝绿色的折现，旁边还有小字写着：万和橡胶；大爱汽车；光合绿色产业……
瞥了一眼，路有明没有多看。心里有底：崔总是干金融的。
虽然不知道确切是干嘛的，但知道这行业很赚钱，非常非常赚钱。
但是不知道怎么赚钱。
路有明检查屏幕与机子，基本完好。没什么大碍。只有一个屏幕花了一小块地方，估计正好撞在这里。
屏幕换一个就好了。
其他地方，没看见什么毁坏。
下楼，汇报了一下情况，“最贵的是电脑屏幕，换一个就好。我看了牌子，我可以弄一个同样牌子的屏幕，但是得等两天调货。”
“一楼二楼两处落地窗，可以按照之前的款式，直接订货，今天就可以送来安装。”
“电视机，我带了工具，可以试一试。”
“茶桌看你是想自己挑，还是将就用。有一处凹陷，问题不大。”
“吊灯，也有相似的。价格高的，低的都有。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帮忙换一个差不多的。”
“其他没有什么。地自己打扫。”
崔总摆摆手，“你看着办吧。”依旧喝着自己的酒，盯着破旧的落地窗。
路有明才不会特意照顾谁的情绪。
他想早点了事早点拿钱，立即就出去找电话亭打电话。
回来后，试着维修电视。
这台电视，在他经手过两回（修理开机与换屏）。来之前，他猜测就是电视的问题。干脆带全了家伙事。
蹲在地上，一个劲地维修。
嫌地上的玻璃碍事，踢到一边，根本不做小服务。
修液晶电视这种活，别人抢也抢不来。他不会多做一点事。
那边很快运来吊灯。
路有明指挥着工人抬东西，又指挥着安装。给钱结账的时候，找崔总。
崔总头也不回，钱包丢在茶几上。
路有明打开茶几，里面好几千块钱现金。
路有明不客气，给了工人两百，自己拿了两百，工人找了二十。
两百二到手。
出去找个地吃饭。
等到落地窗到的时候，路有明才去屋子里。
崔总还坐在那里，像个死人一样，机械性地喝酒，也不知道在干嘛。
工人运到货就走。
这个谈得价格不包括安装。
路有明自己干脆利落地安装完二楼，又跑去安装一楼，从钱包里拿走自己的三百块。
一天功夫，五百二到手。
电脑屏幕，还可以再赚百来块。
也不打招呼，拿完钱就走。
“坐下喝一杯吧。”窗前的崔总终于动了身子，转过来说了一句话。声音比早上虚弱一些。
“不了。”天已经擦黑了。他要赶公交回去。
“我知道刘女士是怎么死的。”崔总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路有明离开的步伐僵了。
刘女士是谁，他不认识。
但“死”这个词，扎在他心上。
崔总盯着路有明的背自说自话，看不清神情，“我知道她是个小气尖锐的人。我也知道她死当天叫了你去干活。”
“她一死，我就猜到是你干的。”
“我还特意去查过，你那天干了什么。”
“发现你女儿食物中毒进了医院急救。”
崔总轻轻笑了笑，“我与她随口说过，可以奶粉抵债。”
“她给你的奶粉有问题吧。”
“她虽然有小孩，可那屋子已经一年不住人了。若是找到之前的奶粉给你，好像也不是她干不出的事。”
全中。
路有明转过身，眼神平淡。“你想说什么。”
他的工具箱里有不少工具，可以帮他了结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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