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岚搂着斯卡蒂，慢慢地她讲述着那些早已埋葬在海底的故事，而她则静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她的内心肯定不像是表面那么平静，他能感受到她沉重的呼吸和比以往更快的心跳……以及那微微颤抖的身躯。
那是愤怒，是委屈，是不解。
在这片仿佛永恒的二人世界之中，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话语也落下了尾音。
一片安静之中，他面露不忍地搂着她，等待着她的回应，而她则躺在他的怀里，似是想要寻求安全感一般地紧紧贴着他。
“嘁……”她轻轻地骂了一声，眼角溢出两摸晶莹，静静地哭泣了起来，肩膀一颤一颤的。
“这种结局，是我愿意看到的吗，这是否又是最好的选择？把早已结痂的现实撕开来，露出里面血淋淋的创口。”夏岚轻拍着她的肩膀，脑中不住地想着。
有些时候，不告诉真相对那个被隐瞒的人非常不公平，但那也许正是最好的选择。
他向来认为告诉真相应该是最好的选择，但他现在却开始犹豫不决了，因为她这一副难受的样子。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那么做！”她迷茫地哭诉着这世界的丑恶。
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阿戈尔的棋子，甚至于成为深海猎人都在某些人的控制之下，最大的作用仅仅是作为一个“适格者。”
早在她出生没多久的时候，歌蕾蒂娅完成了那一场“使用塞壬核心”的实验，从那时起整个阿戈尔的暗处都进入了这方面的狂热研究之中。
而其中最为猖獗的自然是深海教会，也不知道他们是与中央达成了怎样的协议，竟然直接在阿戈尔的眼皮子底下进行了无数的人类与海怪融合的实验。
作为人类与海怪之间的“桥梁”，他们的确是有着足够大的特权。
而之后在取得一定成果之后，甚至于那时候唯一成功的人——歌蕾蒂娅都被分配到了他们的手下，她被强迫继续进行深海猎人的研究。
数年后，他们找到了融合的规律，噩梦也从那时候开始。
这里的事情斯卡蒂也大都知道了——政府公开了这一项试验，向全社会招募想要改变自己，改变世界的人。
然而，成果却并不理想，因为某种复杂的机制，适格者大都家庭圆满，所以他们绝大多数都拒绝这一项风险极高的试验，即使是有着成为“城主”的利益诱惑。
所以，甚至是在未经审批的情况下，深海教会从另外几名海怪神明（因为塞壬这时候在陆地上）那里求得了部分海怪的操纵权，在世界各地进行了多起海怪暴乱行动，成功地造就了一大批愿意参与的人。
这便是最早的起因。
而后就是她熟知的东西了，许多家破人亡的阿戈尔加入了那一场试验，她作为融合率高的一员活了下来，成为了一名与生死为伍的深海猎人。
体内拥有了塞壬的血脉。
……
斯卡蒂的身子突然颤了颤，猛地抬起头看向夏岚，脸颊上的两行清泪依旧缓缓地流着，只是淡了许多。
“你会嫌弃我吗，拥有海怪血脉的我与那些怪物有什么区别呢？”她回想起歌蕾蒂娅曾给她的暗示，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无论时间多久，她们最终都会变成怪物。
夏岚倒是一脸无谓地笑道：“嘛，我倒是无所谓，只要你到时候不要变成丑八怪就可以喽~”
“更何况，你我所谓【人】的定义又岂是区区血脉就能决定的？”
她凝视了一会儿看起来毫不在意的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忧虑道：“可是……我担心我会变成丑陋的怪物。”
斯卡蒂毕竟还是爱美的青春少女，在心仪的男人面前总还是忍不住在意的。
夏岚定睛看了看满脸忧色的她，考虑道：“我去问一下塞壬吧，祂应该能知晓你未来会如何变化。”
“为我的事情去麻烦祂，真的好吗？”她犹豫道。
现在已经得知真相的斯卡蒂不再如以往那般仇恨塞壬，至于祂让两人分开的事情也已经成了过去式，所以现在的她反倒是因为这误会对祂有着愧疚。
夏岚看着略显怯懦的她，突然心脏就漏了半拍，想起了前世剧情里的浊心斯卡蒂，现在的她……与那个“她”似乎只有着血肉与心态上的区别。
如果那个“她”也借助塞壬知道了这些过去的事情，那恐怕和现在的她在对事情的认知上是一致的。
“怎么了？”她见夏岚突然脸色有些僵硬，疑惑道。
夏岚缓缓摇了摇头，摸着她的头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另一种可能……要听听吗？”
“是有关于我的吗，那我想要听一听。”
夏岚应了一声便开始说起前世一部分与她有关的剧情，再配合上自己如今知晓的一些东西，说到最后自然她变成了浊心的样子。
斯卡蒂听着他仿佛讲故事一般的话语，又是觉得可怕又是感到惊讶——他所说的一切似乎都是有可能的。
在那个故事里，她没有得到救赎，失去了自己的一切，只留下一具似是而非的海嗣躯壳……
“真可怕啊……谢谢。”她低语道。
夏岚笑了笑道：“嘛，反正那也是一个不会实现的可能性而已，我觉得即使是你没遇到我也依旧不会变成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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