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乌云终于从天空的舞台上退场。
天是那种冰冷的蓝色，像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俯视大地。阳光无精打采的铺下，有些许的温度，但还不足以取暖。
“学长。”敲门声响过后，叶凝雪从半掩的门后探出了一双眼睛。
沈风眠从书中抬起头，见到她颇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他顿了顿又加上一句，“你认识来这里的路？”
“我又不傻。”她不满的反驳到，接着走进来将文件放在他的桌上，“我用你留下的钱打车过来的。你不是说你在病案室上班吗？我来了后找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你是不是把这里落在家里了。”
他望向叶凝雪，她红红的鼻尖格外的吸引目光，默了一会儿笑起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她乖巧的点头，一边在摆了软垫的长椅上坐下，一边打量着小屋子内的环境。
四四方方的空间一眼见底，里面仅有两张办公桌面对面的摆着。沈风眠的桌上堆着许多医学类的书，都放的整整齐齐，就连敞开的那一本书页上的笔记也写的如同印刷上去的一般。
办公室右手边的尽头时开水房。他取了纸杯正在接热水，不料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滚烫的水也差点泼出来。
“沈总现在也会金屋藏娇了啊？”男人挑眉，满脸尽在不言中的坏笑。
看清来者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问：“你能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出现？”
“啧。”男人举起手中的一叠病历，“我倒是想，本来是要来交病历。结果一看，呵，好小子里面坐着一个大美女呢，吓得我赶紧退了出来……你女朋友？”
“不是。”沈风眠斜了他一眼，“别乱说话。”
“我可是有证据的。”男人坚持到，“你不说我问问她不就得了。”说着还要往办公室的方向走，被他一把拽住。
开水泼出来溅在他的手指上，身体上的痛被心里诡异的愉悦感抹去。
“看你那么紧张还说不是？”男人拍了拍他的肩头，“哪天请我喝喜酒啊。”说完，男人将病历塞到他的手上，“我就不进去打扰你们。以前的事也到了该放下的时候，那个女孩的意外不是你的错。她是在自己家自杀的，属于监护人失责……”
每个人对他说的话都大致相同，站在他的角度来安慰。人们最擅长的就是将别人的事情分析的条条是理，而轮到自己后却怎么也没办法理智。
想想上一次他听到这种话还是一周前，他准备辞职。
“小沈啊，事情都过去一年多了，你也该恢复过来了。”门缝中传来老人的惋惜声，通过这条缝隙往院长办公室内看去。
只见他和一位银丝如雪的老人隔着桌子对坐，老院长一手拿着竹节手柄的陶瓷茶杯，眯眼看清了他又问，“你可是我们医院打算大力发展的人才，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你，所以这辞呈我不能批。”
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容，说：“院长，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医者不能自医。我不想再出现那样的事。”
“那个女孩的意外不关你……”老院长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算了算了，我把你安排去病案室工作。那里清闲，这样你的时间分配也比较自由。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开口提出来。”
回忆被拉回到现在，沈风眠抬眸看到站在几步远处的叶凝雪。
“啊……”刚刚的话她全都听到了，现在面对他怎么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咬了咬下唇，纠结了一会儿才说，“我是看你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所以我就出来看看。”
“回去吧。”他手中的纸杯被捏的有些变形，但面上还维持着平静。他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上犯一点错误，更不会允许这个黑点被她看到。他所害怕的一切接连上演，将他的骄傲狠狠的踩进了尘埃里。
气氛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了。
叶凝雪双手握着纸杯，偷偷的打量了沈风眠好几眼。可他只是一直低着头看书，空气中偶尔有书页摩擦的声音响起，之后便又陷入更加可怕的安静。
“学，学长！”她搬了张椅子坐到他的手边，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抱歉，我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的。很可惜发生了这样的事……但是……”叶凝雪想了半天也没总结出什么可行建议。
“我知道，谢谢。”沈风眠揉了揉她的头发，在她的眼中并没有看出异样的神色，他紧绷的神经才缓缓松懈下来。
“我还以为你又要让我别多管闲事。”她笑起来。
沈风眠在她的心中一直是温柔的兄长，不管过了多少年，周围的一切如何变化。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让她在纷乱的时间中安心了不少。
空荡荡的胃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叶凝雪脸一红赶紧捂住肚子瞥向一边不敢看他。丢人是丢人了一点，但仔细想想她从醒来到现在的确什么都没吃，胃在隐隐作痛。
她飞快的看了眼沈风眠，说：“学长，我先去外面逛逛……”
“到时间了。”他看了看腕表，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我有点饿了，去吃饭怎么样？”
现在才十点多，这就下班了？叶凝雪有些疑虑，但还是忍受不了食物的诱惑。
通向医院大门的是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路的两旁栽着一排梧桐树将人行道隔开。
黑色的车缓缓开了进来。
“顾总，沈风眠就是在这里工作。”开车的人说。他正是那个跟踪叶凝雪的人，刚刚将老板带去门前站了半天也没见有人开门。还是他破了密码锁才进去的，结果本该出现的人没有出现，吓得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顾流琛的目光投向窗外，车窗玻璃将一切都染成茶棕色。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转头去拿。就在这一刹那之间，车子同走在人行道上的人背行而过。
“有什么想吃的吗？”沈风眠笑着问叶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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