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匆匆弃剑，仍是迟了一步，手腕几不可察地一寒，经脉已被挑断。
他连退几步，试图遁走，身后忽如被巨钟捶撞般钝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撞出体外，两眼发黑，扑面倒地。背上仍压着一个重物，随着他倒地的动作，重物还在他脊背上踩了一踩，压断数根脊骨，令他又呕出一口血来。
“你做什么？”江云涯神情不悦道。
来人喉头冒出赫赫两声，以示认同。这剑修下手虽狠辣，却不至于粗暴，至少没在他弃剑后赶尽杀绝，倒是踞坐在他背上的同伙，竟有虐待手下败将的恶习，当真要不得。
小白虎没理睬他们，又在来人的尾椎骨上踩了一脚，清脆的骨裂声在院中响起。
江云涯的神情更是难看。
来人等着他出声制止这暴行，等到的却是他上前几步，嫌恶地扫了一眼，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堵在他嘴里。而后又在沾了血的青草地上碾了几脚，见血水都渗进泥地，远看看不出蹊跷，这才松开眉头。
来人：“……”
“没事吧？怎么样了？”
来人本已万念俱灰，听得这声问话后，却觉背上一轻，压在他身后的重物终于跳开了去，挑断他手筋的剑修也收起了长剑，面色转瞬变得和善。
这变故叫他啧啧称奇，费力扭过头，想看清救他于水火之中的人到底是谁——
一看心神大震。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陆九思早先望见有人翻墙便想出手，奈何已将饮冰长剑还与江云涯，身边没个趁手家伙。待他在院子里转了半圈，找到把长柄扫帚，这边的打斗已然尘埃落定。
偷爬院墙的修士毫无疑问被打趴在地。
他走上前时，小白虎还落井下石，在修士背上狠狠踩了两脚，一脚踩断三四根骨头。
陆九思怕它再踩下去，这位倒霉催的修士就要香消玉殒，忙出声问候了一句。小白虎听得他的声音，才高抬贵手脚，慢吞吞踱回他身边。
陆九思走到修士身旁，俯身打量了他一眼，问：“这就是跟着我的人？”
江云涯“嗯”了一声，又道：“不止是他。”
陆九思了然地点点头，在修士身旁蹲下，扶住他的臂侧，帮他翻了个身，让他好歹仰面躺着，不至于被泥土塞鼻，窒息而死。
修士心怀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吐出塞在嘴里的布帕，声音沙哑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陆九思“啊”了一声，朝他笑道：“我也没说要问你啊。”
修士微怔，难道不该趁机怀柔，诱惑他说出同伴下落、背后有何阴谋吗？他都做好铁骨铮铮的准备了，对方怎的不按常理出招？
在他怔愣时，陆九思伸手一探，从他怀中摸出约两指宽、一指长的小炮筒，放在掌心掂了掂。炮筒用精铁铸成，外形粗糙，不过凑近前轻轻一嗅，能嗅到一丝微弱的硫磺味，显然是个用来发射信号的玩意儿。
陆九思满意地颔首道：“发个信号，把你的同伙都骗进来不就成了？有什么要问的，多问几个人也更清楚啊。”
修士想要出手抢夺，陆九思已经施施然起了身。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身，一直沉默站在近旁的江云涯倒提长锋，剑柄朝下重重一击。修士胸腹受创，几欲呕血，还没说出口的话全都被翻涌血水堵了回去。
痛苦地低咳时，他瞧见陆九思正将小炮筒握在手心里，双眼泛着微光，似是捡到个新奇玩意儿，翻来覆去地琢磨着该怎么用。
之前尾随的时候，他怎么会觉得这人体弱心善、定是个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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