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舜华侧头，对岑羽微微一笑，道：“你不能死，除非，我先死。”
岑羽在落入水中的瞬间，本能地闭气，头脑瞬间清醒，他清晰地看到傅舜华挡在他身前，傅舜华的身后则是带着火光穿空射来的利箭。
“杀了他们……”
水中，喊打喊杀声渐渐远去，水面上有火光落下来，落到水中顷刻熄灭。傅舜华在岑羽的上方，两人闭气在水里向着火光的反方向游去。岑羽见他没事，时温和时让两人分散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心略放下。
水面上，有人向余小年禀告几人跳水而逃，不过听那人说话的口气却并不怕人逃跑，反而提到这河水时带着两三分的忌惮。
“这水邪门，少爷您看我们要跳下去吗？”
余小年反问，“你觉得他们逃得掉？”
那人想了想，道：“难。”
余小年又问：“他中箭了？”
“小的们亲眼所见，中箭不假。”
刚才余小年也看见了，只是再问一遍以免节外生枝，只见这小孩忽地一笑，脸上神情是毫不掩饰的残酷狠毒：“当年岑临渊不也死在这条河上吗？连尸体都捞不着。再不可一世又如何？不还是要落在我这个走狗的手上。”
“沿河捞尸，他们死期将至。”
“是。”
余小年没注意到，这条河水的暗处角落，有个人影也扑通一声跳进水里，此人一身瘦骨嶙峋，一头刺头，居然是那个哑巴！
岑羽将头探出水面，他虽然水性不错，但憋气憋这么久也已经到极限，等他探出水面后，又下意识向四周环顾一圈。此时水面波纹动荡，岑羽看到远处时温、时让也探出水面呼吸。可是看了一圈却没看到傅舜华。
岑羽专心潜水以后就没能再把注意力分散到傅舜华身上，加之后有追兵，他们忙着逃命，谁也顾不上谁。此时他们已经游到了河水靠近中心的地带，却没感受到后头有任何人追来的动静。反不如说这水中简直静得出奇。
岑羽在水面上飘了一会儿，还没看到傅舜华，他心下莫名有些不安，又猛吸一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就在岑羽扎进水里的瞬间，傅舜华冒头从水中钻了出来，两人贴了个脸对脸，岑羽跟着钻出水面。
“你……”夜晚安静，月色也钻进云层，此时岑羽看不到对面人的表情，但那双眼睛乌黑透亮，捕捉了岑羽的视线。
“咳咳……”傅舜华咳了一声，开口道：“我没事。”也许是在水里泡久了，他的声音显得非常沙哑。
人没事，岑羽不禁松了口气，皱了皱眉，道：“他们似乎没有追上来。”
“嘘。”一道制止声传来，傅舜华的声音很轻：“在岸边。”
“在岸边守着？”岑羽奇怪，“为什么不下来？他们不会水？”
此刻傅舜华却没了回音，岑羽只听入水的声音传来，他下意识去抓傅舜华的手，正好一把握住，等他握住了傅舜华的手，他又像触了电似的赶紧松开。可就在松开的那一瞬间，岑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傅舜华的手，像是没有力气一样。
岑羽想都没想再一次扎进水中，顺着刚才傅舜华入水的方向去寻人，他着急地往下游，双手往前捞却没能捞到人的手或者头发。
一股不祥感从心底深处猛地窜了上来，岑羽刹那间钻出水面，只顾得上猛吸一口气，接着扎进水里急切地向水底下潜。这一口气保持地很久，久到岑羽差点忍不住浮回水面上，就在这时他的手捞到了人的衣襟。岑羽像是抓住了救命的浮木，整个身子往下坠，牢牢缠上傅舜华的身体。
傅舜华的身体没有了动静，岑羽连忙拉人往上游。可就在这时，岑羽忽然觉得一股重力扯着傅舜华的身体往下坠，岑羽蓦地睁大眼睛，还没等他救人，他就觉得那股力量瞬间往上席卷而来，包裹他的全身！
他们在河水的中心，一股强大的漩涡从水底下传上来，霎时将两人拖进水底深处！岑羽猝不及防，水里又无物可依，甚至出不了声，无法求救！岑羽有机会逃，但是傅舜华没有机会。水里的人已经昏迷过去，无知无觉，他背后隐隐泛出淡红，在水中被漩涡裹挟下去。那一瞬间，岑羽牢牢抓住傅舜华的肩膀，整个人连同傅舜华被卷进这深不见底的水底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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