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阳大道毕竟是净水禅法，不同于旁人无意引动的阴阳气劲，其中的损耗自然极其巨大。
眼下，连武珅即便是心念强劲却也禁不起引动阴阳气象的损耗，眼看着体力不支之时，远处楚括苍引动的阴阳气劲，却也骤然袭了上来。
楚括苍引动的黑气来势汹汹，迎面袭来之间，连武珅身前的黑白阴阳气象瞬息好似融雪一般消融，隐隐之间却是一招都接不下。
黑气势不可挡，瞬息临身，连武珅面色如旧，不惊不喜，以肉身迎着那些黑气。
楚括苍引动的黑气瞬息贯穿连武珅胸膛，随即却是往复不息，逐渐将连武珅包裹起来。
瞬息之间，却是将连武珅挡在了十数步开外，只不过即便如此，楚括苍依旧是未曾露出半分喜色。
远处连武珅虽是被这黑气包裹其间，倒是依旧是蹒跚而行，缓步朝着楚括苍虚踏而去。
楚括苍见着连武珅的动作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念之间却是缓缓凝实了气劲，瞬息之间，再起数道黑气。只不过这些黑气围而不杀，似乎单单只是想要阻挡连武珅一般。
这自然不是楚括苍有意留手，从楚括苍将师晴轰杀之后，连武珅就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只不过即便是楚括苍心念引动之间，这些混沌之息化作的黑气非但是没有像往日一般消磨吞噬连武珅的皮肉，隐隐之间甚至还多有欢悦灵动的意思。
不知不觉之间，却是开始围绕着连武珅不断起伏飞腾。
“为什么？”
楚括苍微微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自语道，就连手上的剑指也不由得缓缓放下。
“天道应然而已……命数如此，你躲不掉。”
就在楚括苍错愕之间，远处一个人缓缓扯开身上的一块黑布，脸上带笑，信步走向了蓝子研。
“是你？”
蓝子研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前的无头尸身。只见这无头尸身血色未尽，血肉模糊之间似乎也看不出个什么异样。
只不过这远处走来的这人，依旧是一身布衣，目生桃花，生就放荡不羁的模样，不是那钱方圆还有谁。
“这是假人？”
蓝子研倒是还算是心智灵动，轻轻的伸脚踹了一下那地上的无头尸身，淡淡的说道。
“不是，一个可怜的渔夫而已。这东西要吗？隐气纳形，居家必备。”
说话间，钱方圆尤且自顾自挥了一下手上的那块布，隐约之间似乎还能看到上面的字句，似乎就是钱方圆寻常拿着的布幡。
“……原来如此吗？”
蓝子研尚且没有说话，远处的楚括苍倒是看了看连武珅，随即又看了看地上的钱方圆，似乎突然释然了一般。
“你也发现了吗？”
钱方圆嘴角微微一扬，笑了笑，依旧是那个放荡不羁的样子。
“什么意思？”
蓝子研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时还不知道钱方圆和楚括苍谈及的内容，满脸茫然。
“即便是楚括苍再强横，但是当世之中有一人，是他永生之敌，甚至可以说是永世之主。”
钱方圆嘴角微微一扬，笑着说道，这话里的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事就是了。
蓝子研隐隐之间也反应过来，看了看半空之中蹒跚而行的连武珅和束手而立的楚括苍，一时却也明悟许多。
“楚括苍的身体佯装心魔化形从连武珅身体之中分离而出，但是无论寄存在不净身体之中的残魂还是建木之种都是迎着连武珅而动……”
“只好连武珅能够摒弃心神，清灵六识，就会成为一个新的宿体。楚括苍的所有招式都不会对连武珅有丝毫伤害。”
钱方圆说话间，远处的连武珅真就是缓步走到了楚括苍身前，缓缓伸手作剑指轻点在楚括苍额前，无数的心念却也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连武珅面色淡漠，不惊不喜，剑指之下楚括苍缓缓的闭上双眼，心念之间却是释怀的笑了笑。
千百年的修为瞬息之间做了别人的嫁衣，这种感觉真就是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一场黄粱梦终醒，却也只剩下了一场空。
若是连武珅还有意识，只怕免不了还会和楚括苍交流一下，这种瞬息之间失去所有的感觉。
只不过楚括苍似乎也没有想要抵挡什么的意思，虽然难舍，但是这个算计最初就隐隐出现了差错。错不在连武珅，而在于楚括苍自己，宝儿自绝魂魄之时，楚括苍的心中的诸般算计终究还是瞬息倒塌，不复存在。
若是当日在三日月之上将连武珅击杀，或许不曾留手，真是要让连武珅死，也算不上一件难事。
只不过，从连武珅和师晴一起浪迹南疆的时候，从连武珅和师晴回到净水的那一刻，楚括苍就隐隐已经明白了这终局已定。
“…………”
楚括苍缓缓的抬起头看了看连武珅，就好像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一时之间却也忍不住笑了笑。
这个笑容就好像是回到了那长河守望，初见到宝儿的之时。
连武珅面色如旧，依旧是淡漠而冷峻，剑指之下，建木之种，无尽的力量修为，甚至是混沌之息，一并全数吸入了连武珅身体之中。
楚括苍黑发瞬息皆白，却是骤然失去所有生机，连带着面容也是骤然苍老不堪，皱纹丛生，不复俊逸。
未曾发出一丝声息，一句言语，楚括苍嘴角的笑意未绝，瞬息化作飞灰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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