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阿克笑了,“老毛病吗?你很喘诶。”然后,她的笑声渐渐暗下,虹膜微微闪了闪,“…k。”
她忽然擦了下眼睛,起身,重新旋亮台灯。
顾延乔轻咳了一声,“…你们,很早认识?”
隋刃微微眯起眼睛,这才看到屋里还有个人影,顾延乔。
他瞳孔微微缩了一下,挣扎着坐起来,低下头,双眼忽然闪过一丝红光,微微攥起手指,他的身体,虚弱到什么地步,竟然没发现,多出一个人?
阿克侧头看隋刃一眼,隋刃沉默一下,微点了下头,阿克侧过头,淡淡道,“很久前,我们在北欧认识。”
顾延乔点点头,心里忽然有种难言的滋味。
六年前,他从马萨诸塞州警局把被绑架后一直没音讯的女儿接回来。
他那时很开心地发现女儿顾惜并没受什么伤,除了变得沉默一些。
可她的症状忽然在后来某天被发现,那天,他带着小惜去看红色的花海,忽然,她看着花海大叫,撕心裂肺地叫,然后,冲进去,昏迷,再醒来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黑暗,冷漠,低调又疯狂的怪女孩。
后来,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交替出现。
他发现,顾惜在六岁到十四岁的记忆竟然一片空白,她只记得她六岁时被人掳走,然后逃跑,不断的跑,然后十四岁在警局醒来。
而顾惜体内的另一个性格阿克,是否承载了顾惜那八年的经历?
无从得知。
他知道,她和女儿穿着同样的衣服,共用一个身体,但她不是自己的女儿,或者说,他不知道小惜曾经历了什么,导致分裂出这样一个灵魂?
隋刃沉默一下,看向顾延乔,微微颔首,“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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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立这孩子表现可乖了,他热爱劳动,他不打架,哎他还爱帮助同学…”
林葛然仰起头,面对这位整日给自己打电话汇报情况的老师终于忍无可忍,咳一声,“…茜老师…我现在…”忽然想到这毕竟是林立的老师,只好再改口,“嗯,谢谢你一直对立儿的关心,嗯…”
电话那头茜老师终于感觉到面前这位上好火钻石似乎真是有事了,恋恋不舍再说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林葛然吁口气,低头望着手机沉默,还是没有转身。
背后的房间,透出一股浓浓的酒精味,刺的他心里发冷,他却无能为力,也不敢进去。
他握着手机,低头,等。
他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在等救赎吗?他早已知道,所谓救赎,什么都没有。
他,已快死了。
他怕高。
他到生日就呕吐,他一直咳嗽。他不喜欢吃肉。他喜欢吃橘子,哈密瓜,菠菜。他不喜欢太热闹,他害怕安静。他表面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经常哭。他害怕有人死。他害怕他的朋友死。他喜欢琴。他在哈佛毕业。他很勇敢。他为兄弟挨过刀,挨过子弹。他常常说,没那么多生离死别。一个月前,他的朋友死了。他心里一直在哭。
身体微晃,手,渐渐攥紧手机。
耳边似乎还有,巨大的雨声,雷,那个金发男子大声地吼:“你不知道他一直在发烧吗?你不知道他曾流浪在哪里吗?你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吗?你不知道他多想回家吗?你不知道他为了不堕落付出过多少吗?你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一直努力吗?你以为他沉默就什么都不在乎吗?你以为他不擅长说话受伤了就不痛吗?如果这里不欢迎他,我带他走!我带他走!!”
父亲…不是这么做的。
逃避,没有用,逃避,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林葛然轻轻闭了下眼睛,终于低头拨了一串号码,“曲华,调录像,平安夜,所有。”
电话那头沉默一下,“头儿…我正想告诉您…”曲华眉头紧紧皱着,看着大屏幕,终于深吸口气,闭上眼睛,“我们所有的录像,都被人工动了手脚,所有,都没有任何动静。”
林葛然僵在原地,“…你什么意思。”
曲华深吸口气,“警局来电话,经过核实,平安夜南港码头的大型枪击事件,现场取证DNA,与我们送过去隋刃的DNA一样…他们…”曲华忽然沉默。
林葛然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曲华一口气飞快地:“要求隋刃去警局接受调…”
“不去!”林葛然忽然冷声打断。
曲华沉默一下,“…保?”
林葛然淡淡道:“直接交保释金,把牧警署长请来吃饭,给他说,我会亲自带隋刃过去赴宴,当面给个解释。”
“…是。”
“曲华,带着录像设备和手铐,到二楼书房门口,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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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乔沉默一会儿,“…刃,你的伤感染了,需要切掉周围的腐肉,要用麻药。”
隋刃侧头微看了一眼,抬着扎针的手慢慢按住右肩敞开的伤口下沿,忽然,门被踢开。
林葛然大步走进来。
隋刃身体微颤一下,放下按手臂的手,迎面已砸来一道亮光。
亮光重重砸在锁骨,撞在墙上,反弹到被子上。
隋刃低下头,看到银色的手铐。
“砰!”录像设备摔成粉碎,林葛然大吼,“这就是,你所谓的孝心?!”
“林葛然!”顾延乔大吼,“他是病人!肩膀有伤!我还没缝伤口!我还没包扎!我正在问他需不需要麻药!”他□□着,大吼,“你踢门进来?!你砸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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