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岩的这句话，看似是回答，实则更像是在发问——既是在问别人，更是在问自己。
方程既然敢把论文往CPAM投递，必然是得到了冷竹生的首肯，这就意味着论文的质量必定很高，万一真的达到了见刊的标准，那别说是给硕士生当助教了，就是给一帮博士生当助教，那也是绰绰有余！
毕竟那可是一年只收录60多篇文章的CPAM啊，能够在这种顶刊上发表论文的，哪一个是等闲之辈？
任岩的话音刚落，教研室中顿时传来一阵笑声，没有任何人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师弟，刚刚那句话是愚人节的玩笑嘛？哈哈哈。”
“好久没看到你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了，不过我相信方程小师弟未来一定会很厉害的！”
“到底厉不厉害，等下周的高等数论答疑就知道了，还是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
…………
面对众位同门的调侃，任岩只是憨憨的笑了笑，等到众人都散去后，他又鬼使神差地打开了CPAM的官网，在接连搜索了文章的名称与作者名都无果后，任岩这才关掉了网页，心里竟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那篇文章没有正式见刊……
另一边，从教学楼出来后，方程便直奔北门外的那家咖啡厅，刚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户边上的方可微在冲着他挥手。
“来很久了？”方程将书包往边上一放，随后便直接瘫坐在沙发上，这几天可算是把他给累坏了。
“我也刚到，给你点了一杯拿铁，这可是这家店的招牌。”方可微盈盈一笑，随即有些好奇地盯着弟弟，“你说冷老师到底是咋想的，怎么就让你当高等数论的助教了，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助教这件事，几乎整个数院的学生都知道了，甚至连其他三个“疯人院”的学生都有所耳闻，一时间成了不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方程端起咖啡杯，“这还用说嘛，当然是看上我这张冠绝燕大的帅脸了，我建议以后燕大的录取通知书上直接印上我的照片，这不比那些招生宣传片有效？”
初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方程已经好久没这么惬意了。
“切，帅有什么用，帅能帮我写论文嘛？”方可微白了白眼，“在我心里，没有谁比e更帅了，他懂的真的好多呀！”
方可微的眼里冒着小星星，俨然一副小迷妹的样子。
这段时间跟e的交流，使得她对图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e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让方可微在惊喜的同时，更惊讶于对方的学识，感觉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level上。
方可微原本还在纠结自己换课题的决定是否正确，现在想想，或许e真的能够完成四色猜想的人工证明呢！
“前几天还叫我小甜甜呢，这会儿就成了牛夫人啦？”方程喝了口咖啡，心想要是让姐姐知道她心里那个无所不能的e就坐在她对面的话，不知道她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嘻嘻，难道你不知道，女人都是善变的嘛，也不知道e现实中长什么样呢，该不是一个油腻大叔吧……”
方可微双手托着下巴，微微皱眉，估计已经在脑海中幻想e的形象了。
看到姐姐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方程也是轻轻抿了一口咖啡，脸上的神情无比惬意。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方程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而助教这份工作也没有占用他太多的时间，除了指导方可微的论文外，方程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上，一旦上一篇论文成功见刊，孪生素数猜想的证明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而另一边，在成功杀入前十五后，数竞集训队方面也在这几天确定了第二次集训的时间，这一次集训结束后，最终的六人国家队名单也就能尘埃落定了。
当然，方程并不担心自己会落选，对于已经开始研究四色猜想以及孪生素数猜想的他而言，这种程度的数学竞赛，不过是一份开胃菜而已。
“今天的课就先到这里了，按照教学安排，这一周会有一次答疑课，时间是随机的，看你们自己的安排。”说到这里，冷竹生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后排的方程，“助教，你看下答疑课安排在哪一天？”
方程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来说道，“要不就后天晚上吧，七点到九点，不知道各位学长学姐行不行？”
“那就周五晚上七点到九点吧，还是在这间教室，一会儿我就把教室的使用权给批下来。”冷竹生却是根本不给大家选择的机会，直接就点头道。
到了研究生阶段，特别是研二时期，学生基本上是没什么课的，让他们选也是白搭。
“答疑课是针对有需要的人的，如果学长学姐没什么疑问，可以不来参加，对这门课的成绩不会有影响的。另外，答疑期间我会同时开设一个线上会议室，有需要又不方便到教室的，可以在会议室中提问。”方程补充道。
针对这一次答疑课，方程也是做了一定的事前准备。
冷竹生朝着方程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你们对这门课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如果这周五有时间的话，我也会参加这一次答疑课的。”
有时间就参加？
熟悉冷竹生的学生都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基本上是不会来的了……
也就是说，冷竹生真的打算让方程一个人应对这次的答疑？
坐在前排的任岩忍不住回头看了眼方程，却发现对方气定神闲，没有任何为难之处。
这小子，怕是不知道这一次答疑会面临什么样的状况吧。
又简单地说了几句，这节课便正式下课了。
回办公室之前，冷竹生还特意把方程叫到了跟前，“周五晚上我要参加一个会议，肯定是来不了的，你一个人能行嘛？要不我再找个博士生给你镇镇场？”
虽然对方程的数论水平有信心，但冷竹生心底还是忍不住打怵，不知道这帮学生会整出什么样的幺蛾子来。
“不用了，谢谢冷老师关心。”不过，方程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表情一如既往的恬静，“我一个人就够了。”
那语气，就好像是准备给一群小学生上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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