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脸色瞬变。
戚乐见情况差不多了，她端起玉碗欲饮，那变了脸色的贵妃却忽厉声道：“等会儿！”
这一声叫的尖利，哪怕戚乐早就心有准备，也真被吓了一跳。险险摔了碗，还是那婢女稳稳当当接住，虽然其中液体洒了些，却大部分还在。贵妃瞧着戚乐神色变换，忽又笑着道：“这汤苦，你且还是别喝了。”
李妃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顺口说着：“醒酒汤哪有不苦的。”
贵妃同李妃的关系还不错，缓下了神色也笑回了句：“唉，姐姐不知道，这碗是从药司端来的，特别的苦。本宫瞧着不适合安姑娘饮。还是命人重新多加些红枣等甜物重做。”
说了贵妃撇了一眼自己的婢女，婢女即刻从戚乐手中取走了汤药，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在她出去的那会儿，贵妃依然面色如故地同戚乐及李妃聊着，戚乐观察了好一会儿，也半点从她面上查不出破绽。不由心觉这宫墙里活着的果然都各个都是有着血口的怪物。
吃人面不改色，瞧见了吃人也面不改色。
系统隐约察觉戚乐心中所想，生怕她会觉得自己心狠的还不够要像这宫城里的人看起，连声音都差点乱了。
系统道：“戚乐！”你别再升级了！
戚乐回过神，知道系统在想些什么，她用帕子掩唇笑了笑，瞧着宴中诸景，不紧不慢才回了句：“放心，我没学这些人的意思。这里头太冷了。”
她的眼神飘在袖笼里藏着的手炉上，温声回答了系统：“我爹叫我多保重些暖意呢。”
系统：……那是安明珠的爹，算了，哪个爹都行。
宴上依然是其乐融融，好似戚乐先前半点也未在碗中下了毒一般。系统渐渐都有些心急了，戚乐却依然能耐着性子。
——或者说，她信任自己的判断。
果不其然，宴至尾前，婢女又回来了，她端直的眉间藏着难以掩饰的焦急，对殿上二妃行礼后，便急急走至贵妃身边，对贵妃耳语了几句。
戚乐回了李妃一杯清茶，眼角瞥向身侧姿容端庄的贵妃、
贵妃脸色瞬变，虽然恢复的快，但戚乐瞧见她那指头都快要搅碎帕子了。
高贵妃约莫停顿了约有一瞬，而后方才笑着对李妃道：“本宫忽想起来还有一事未做，怕是要先离席了。这宴，还请姐姐多看顾一二。”
李妃不明所以，但贵妃所请，她自然不敢不应。贵妃又对戚乐笑了笑，眼底是令人熟悉的阴鸷。
戚乐瞧见了，心里笑着对系统说：“你知道贵妃几乎为当朝副后，为什么对付不了一个小小太子妃吗？”
系统想了想回答：“一个正一个妾？”
戚乐叹了口气：“不是，是因为太子妃若是遇见这场面，怕是连半点痕迹都不会露。刚才暖阁一会，就能瞧出皇帝是个要脸面的人，不给他脸面，就算你占理都讨不得好——比如李将军那次边境鸣冤。”
“但给了他面子，你就算错了，也能占点怜悯之心。”戚乐慢条斯理，“贵妃娘娘太急了，宫宴正盛，她提前离宴本就吃了亏。加上她那一碗经了不知多少人的药根本不足以作为扳倒性的证据，贸然前去，只会被太子妃出言驳回，反失圣心。”
系统：“……啊？不是戚乐，你还懂宫斗？”
戚乐古怪：“这还要去懂？你和上司汇报工作也知道要挑他心情好的时候吧。”
系统：……这两者是等同的吗？
经验丰富的戚乐说：“告状这事就好比眼泪，一定要用在刀刃上，在最合适的时候、最适合的人面前哭出来，才不浪费。”
言下之意便是这会儿不是最好的功夫，贵妃这把刀还得留着再磨一磨。
系统：……临阵磨刀？
戚乐见贵妃起身，便也跟着众人一起慢慢起身行礼恭送对方。
贵妃瞧见了戚乐，她想了想又道：“醒酒汤喝着总归不爽利。今日也无大事，你不如便去本宫殿里小憩一二，总好过你喝苦汤。”
戚乐把自己往贵妃眼前凑的目的就是这个，她掩着笑，以她作出的那副模样提醒贵妃：“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这般，这般会否不和规矩。总归外祖母与太子妃娘娘在暖阁，不如我去暖阁。”
戚乐咬重了“暖阁”与“规矩”二字，好在这贵妃也不蠢，很快意识到了太子妃一子未动，她这般莽撞先发未必能得到先发制人的效果。
贵妃瞧着戚乐少不得越发顺眼，她笑了笑，对戚乐说：“你说的是，只是赵夫人那处得静。你一个小姑娘，那么静多没趣。走吧，难不成本宫的朝云殿还比不得西侧的暖阁了？”
她这似嗔假怒的话说出来，自然是要能喝住“安明珠”的，安明珠涨红了脸，自然什么也不敢再说，连低下头，听从贵妃的安排。
贵妃给了原本的侍女一个眼色，便要将她带着。戚乐跟着贵妃，听见她对侍女压低声吩咐：“药司一关相关人员拿下了吗，皇长孙的侍女也给我带回来！”
而侍女答：“娘娘放心，察觉不妥，已让人去做了，保证一个逃不去。”
贵妃略点了点头，上了撵。戚乐没有资格上撵，便步行跟着。好在朝云殿不远，在戚乐手中的手炉需要换炭前到了地方。
到了地方，贵妃笑嘻嘻地拉着戚乐略坐，竟然还真给她备了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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