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戚参戎来见。”
王安在军营的靶场中对朱常洛道。
这些时日，朱常洛没有在遵化城中久居，而是在城北的营寨中，观看挑选火铳射手。
前些日和戚盘宗说了“三段击”，戚盘宗也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便开始在军中选拔起了善射的火铳射手。
鲁密铳朱常洛也亲自射过，不能说瞄准艰难，只能说稍远一点儿便是完全打不到。
也苦了这些火铳手，在这儿瞎猫碰死耗子。
可能最后选出来的……都是运气好的吧？
“蓟镇参将戚金，参加太子殿下。”
戚金大步走到朱常洛身边，虎虎生风。
朱常洛连忙还礼，上下打量这员虎将，但见得戚金鬓角白发苍苍，心中不由得有些歉然。
若是他朱常洛没有模拟人生的机会：
戚金中年，最有经历的时光，因政治斗争，而不得不归隐。
却以将近七十岁，率军浑河血战。
吼出那一声：“大丈夫报国就在今日！”
戚金一生，对得起大明；
可大明，却如何对得起这样的英雄！
“这番回到古北，可有所变化？”
朱常洛没问古北敌袭，而是直接问了戚金重回古北，有什么感受。
“古北口，甚至蓟镇的兵力，和戚督军在世时，相差很多。”
戚金没有感怀伤春，而是直奔军情。
朱常洛点了点头，伸手指向靶场。
“戚参戎看我的兵如何？”
“这是……鲁密铳？”
赵士桢仿制鲁密铳不过五六年，这段时间，戚金一直在南直隶，还未曾见过。
“嗯，赵先生教的。”朱常洛点头，随手便把手边的火铳递给了戚金。
戚金也是火器的专家，或者说，整个戚家军，都是使用火器的大牛。
历史上的浑河血战中，戚金手下的军队在弹药枯竭之前，把建奴的骑兵打得只得退走。
若不是弹药枯竭，此战胜负还要两说。
“好铳，比日本鸟铳还要好上一些。”
戚金拿在手上，试射了一枪后，大为吃惊，赞叹道，
“若要能有此铳，朝鲜战时，要轻松得多。”
朱常洛点头，就算是赵士桢最原始版的鲁密铳，都能算得上这个时代最一流的武器。
可惜，近百年之内，除了戚家军之外，再也没有一只军队对火器如此重视。
可能是明朝的将领们都认为兵器制作十分费钱，好不容易通过各种方式喝的“兵血”，怎么能“浪费”在升级武器上呢？
“戚参戎，你认为这种战法，可有什么优化的空间？”
朱常洛挥手，叫来了三名士兵，让他们给戚金演练一下三段击。
这三名士兵均是操练火器的好手，朱常洛便想以他们为模板，在军中训练。
三名士兵点头，为首的士兵点燃火绳，冲着靶子开火。
开完枪后，便讲枪交给身后之人，并从他手中取过火铳。
接过火铳的士兵，便进行填充火药、弹丸和引线。
如此三人交替，其中空挡，大约之和燃烧火绳的时间相似。
“如此极好！”戚金看着三人交替有序的射击，心中大为震惊，
他已听到些传言，说朱常洛的火器之术是得到了神仙的指点，本当作笑谈看待。
但今日朱常洛所展现出来的火器素养，令这位当世仅存的火器军首领，不由得怀疑，留言是真的。
戚家军的火器射击，是以车阵为主，用狼宪、藤甲等兵士弥补火铳的火力空隙，效用和三段击相比，在火器数量多、质量高的情况下，自是不如。
“若戚督军能见到如此场面，定会感到欣慰的。”
戚金看着场上训练的士兵，行动举止中无不带着“戚家军”的风格，心中颇为感叹。
当年戚继光以戚家军为教导队，大规模训练蓟镇、辽东的兵士。
但人走茶凉，戚继光去后，蓟镇便开始消除戚家军的痕迹。
二十来年的磨难，早已经将戚金的心志磨平了，今日见到戚家军的“传承”，自然是感慨万分。
“皇帝陛下将戚参戎调任蓟镇，自是希望戚参军能够拱卫京师。”朱常洛看到了戚金眼中的那道光，不由得笑道，
“本宫期望戚参戍同时能训练些守军纪、懂火器的兵士。”
“自当全力以赴。”戚金点了头。
“我在遵化城外查到了一个私自炼铁的作坊。”朱常洛笑了笑，确实是个作坊，就是比较大的作坊而已，
“便想制作些火铳，想在三个月左右练一只部队，还望戚参戎多多指导。”
“治炼火器，大为不易，太子殿下莫要心急。”
戚金心中暗笑朱常洛着急，戚家军中，一个标准的步营，士兵总共2699人，火兵216人，内铳手为1080人，杀手1080人。
也就是说，要有大约四成兵士配有火铳。
太子殿下的步兵七百，便要三百多支火铳才够。
三个月内，什么作坊，能够赶制三百支火铳？
却不料的朱常洛借着言道：
“据赵先生预估，大约能制作出四百支鲁密铳，若是戚参戍需要，便拿去百十支，以作训练使用。”
其实朱常洛这话里面还是打了埋伏，第一次赵士桢预估产量便说的是六百，近日来，改用了流水线的生产方法，制作时间大大缩短。
赵士桢最近报告言道，三个月内，除了老式的鲁密铳之外，如朱常洛言道的改良版本，还能制作二百余支，产能大概提升了三分之一。
可这缩报严重的数量，还是令戚金大吃一惊，果真是神仙指点，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啊。
“杜总兵来蓟镇，可有消息？”朱常洛问道。
“大约是下月初吧。”戚金缓过来神，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慌忙道
“太子殿下恕罪。”
“嗯？”
“戚金前日听闻古北口军情，去往古北口，险些是太子被奸人所害。”
“奸人伏诛，便是无妨。”
朱常洛叹了一口气，若是说实话：
朱常洛还真期望戚金当时能派副将前去，亲自在遵化城等他来。
那说明，在戚金心中，他朱常洛的位置要比古北口的军情重要。
可是，若戚金真的是为了迎合他朱常洛的意思，便不为大明考虑。
那他还是戚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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